“武举前三甲也会行走在你身侧,十七大女将会行使监督官员之责,惩治贪腐。至于,顾念...”他顿了顿,抚顺了几下沈安若的头发,又接着说道:“顾念不在文武科举三甲之列,他会直接成为北疆军师,亦是你的军师,但,不可让其触碰军权,他只负责情报和财权。”
沈安若,不解道:“为何?在我看来,顾念实属文武全才,可堪大用呀。”
齐麟,轻声道:“一个人的权利太大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已手握暗网,权势早处于巅峰。也正因他知晓整个大襄乃至其他诸国的情况,才更适合冬藏夏收,经营商道。”
“虽说,只给了他军师一职,实则行使的却是大司农和户部尚书的职责。唯一不同的是,他要亲力亲为去振兴北疆经济。”
沈安若,思索道:“我对这些不太懂...但,我也略知些户部的权势,先前二娘会经常提起户部主事张廷焕,单是为张廷焕的夫人准备贺礼,二娘便会费心费力、亲自挑选。”
齐麟微微一笑,摸了摸沈安若的头顶,“户部乃是掌管户籍财经的机关,亦是六部之一,虽在丞相之下,却手握实权。顾念是个有真学识的人,只要他有心,定不会使北疆百姓失望。”
沈安若,迟疑道:“如此权重,夫君就不怕他权力过大了吗?”
齐麟微微摇头,“不怕。在三十八万镇北军面前别说是户部尚书了,就算是左右丞相加起来,也只能束手就擒。”
沈安若的眸光骤然发亮,笑道:“我明白了,军权才是重中之重...”
齐麟又轻轻地拨乱着沈安若头顶的丝发,“王妃大人果然通透...”
“不过,有一点我要再提醒一下王妃大人,切勿对自发前来建造夙城的百姓太好,凡事都要讲究个循序渐进,就算你再心善也不可轻易打破常规。遇事不决时,多问顾念和月华。”
他突得缓叹,又继续道:“母妃虽为本王留下十八女将,可十八女将中却无一人擅长政务。或许,母妃从一开始就想让本王亲力亲为吧...”
沈安若猛然一怔,“十八女将...对,明明是十八女将...”
她一瞬定眸,又质疑道:“明明是十八位女将,为何夫君方才会说:十七大女将会行使监督官员之责,惩治贪腐。那剩下的那一位呢?”
齐麟,缓慢地回道:“此次,妖?会随本王一同前去办事。”
沈安若,当即道:“为何又是妖??”
齐麟,淡笑道:“因为妖?最好养活,从不讲究吃穿,也从不要求住什么名贵酒楼。”
沈安若,道:“可她终是一个女孩子呀,夫君又怎能让一个女子一直邋遢下去呢?”
齐麟,摇头道:“妖?可一点都不邋遢,她只是习惯了狼群的生活,也只想做一头狼罢了。”
“那也不能...”
沈安若还想继续发问,却被齐麟堵了回去,“安若,你应还不知道十八女将都擅长什么吧?”
沈安若沉默。
齐麟见状,接着缓慢道:“月华沉着冷静,可洞穿一人心绪,也是十八女将之首;星烁擅长夜袭,可在夜间破敌,如入无人之境;光寒剑法极高,自小便被母妃授以凌厉剑法,又分别拜十九位剑术大师为师,集天下剑法于一身;墨影轻功一绝,踏雪无痕,来去无踪;菱枝擅长机关陷阱,最喜土木;晓霜擅长在极端天气下行兵,懂得如何善后,亦能完美地躲避掉敌踪。”
“夜心有一双能在夜间看清万物的眼睛;旭阳则适合冲锋陷阵、攻城夺寨,她知晓一切军器,亦能射出千斤铁弓;素秋善于收集军备、粮草,能分辨山野万物将其做成食物,但,她的厨艺并不好,通常做出来的东西也没人爱吃;冬寂善于伏击、奇袭,可在冰雪下待上三天三夜不被敌军察觉;寐女和妖?你应该知道,她们是在狼群中长大的女孤,其实寐女的战力一点都不比妖?差,只是她心绪太多,想的也太多,她就好似一个问题宝宝,总有道不完的想法,也总有想不完的问题...”
“云镜乃是天象大师,可测未来,知晓古今;海楼就是一个移动书海,她最爱读书,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四泽知晓四季变化、天地万象,能看出异常现象,亦能提前预知一些自然灾害。”
“至于孤露...她的性格很怪,你应该也没多少机会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她善于断案,任何蛛丝马迹都难逃她的一双慧眼,同时,她也是一名仵作。梨泪和丹阙你应该不陌生,只是梨泪善毒,丹阙医术超群,你莫要搞混。”
他已将十八女将的本领全部讲完,讲完的那一刻也如释重负般垂下了眉眼。
可能也正是他的这一举动,使得沈安若察觉出了些许悲伤。
——这悲伤不知从何说起,亦不知来源于何处,就是会有种交代完后事的感觉。
——这种感觉绝不好,沈安若宁愿一无所知,也不愿体会到这种感觉。
于是,她继续恳求道:“我真的不能随夫君同去吗?”
齐麟反倒更加温柔地笑了笑,“傻丫头,我是去躲清闲,北疆政务可要靠你一人咯。”
他不禁上瞥了一眼沈安若,又继续说:“你是知道的,前段时间我们收到了柳霖霖的求助信,我虽提前让冯吉送去了景都驻军虎符,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赵衍那老头。此次回景都,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也会秘密潜回,不做声张。只要赵衍无事,我也便会很快回来。”
沈安若的双眼不由一酸,“夫君是怕我会成为累赘,暴露此次行踪吗?”
——她已想到自己行动不便,若回景都必会大车稳马,还需多人服侍照顾。
齐麟轻轻抱紧沈安若,微声道:“你不是累赘,也永远不会是累赘。只是,没有任何事能比你和你腹中的胎儿还要重要,也没有任何事能比北疆政务还要棘手。”
“安若,科举后的诸多事宜并非那么简单,你当知这份重担中的责任。自你嫁给我后,怕是也没享受过什么荣华富贵,却要被镇北王妃的身份束缚,再难随心所欲。”
“我知天下女子想嫁入豪门图得是什么,我虽是豪门,却给不了你豪门生活。或许,那些嫁入豪门后的女子可以衣食无忧,整日无所事事,但,我却很需要你,更要倚仗于你。”
“你不但成不了一位悠闲贵妇,将来还会接管下镇北王府的一切事务和使命。因为齐家一向是女人做主,这一点打从母妃开始就改不了了。”他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都觉得羞愧,因为这句话是骗人的,也是唯一一句假话,但,他却不得不说,也不得不去这样做,“如果你不喜这样的生活,我也可以放弃掉所有甚至是北疆,从此只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再也不会去管什么天下存亡,亦不需要去管百姓疾苦,北戎攻伐...”
“不!”沈安若已听不下去了,想来任何一位有良知的人都会听不下去,“夫君,这是我的荣幸。曾几何时,我娘她多想征战沙场、策马扬枪,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些。如今,我已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我娘曾渴望拥有的一切,我不想放下这一切,也不想丢下任何一位百姓,所以...”
齐麟慢慢扶正沈安若,抿嘴道:“所以,安若要振奋起来,好好的。现下放眼整个北疆,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是属于你的,只要你不放弃就没人能夺得走。永远不要去期待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因为一些事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有绝对的把握,期待他人能够做好也是这世上最愚昧的想法。”
他说完这句话,已在心中咒骂了自己千百次——他齐麟可真是普天之下第一大骗子,实属可恶至极,坏透了。
然而,他所说的每句话又皆是实话,北疆的未来真的要依靠沈安若,北疆的一切也真的只属于沈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