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外的两个张府要和解,自然不能去找既主张废后又主张处死建昌侯张延龄的英国公去做和事佬。
思来想去,弘治帝只能再次派出朱厚照这个皇太子,来给他两个舅舅平息祸端了。
对两个舅舅的死活,朱厚照并不放在心上,他更有兴趣的却是身在西门外五福楼的张羡姐弟。
“父皇,我那两个舅舅屡次三番的寻衅,如英国公所说,城外张家那个小兔崽子,可是捏住了寿宁侯府的七寸,此次寻衅不成,八成还有下次,我那俩舅舅躲过了一次,可不定能躲过第二次。”
听到年纪轻轻的独子看事分明,弘治帝朱佑樘叹息一声说道:
“小猴,河间王张氏一脉,自太宗时候便是皇帝的股肱,当年你皇爷爷削了张斌、张瑾的爵位,也是为了平衡朝局,平复夺门余波。”
“英国公张辅一脉忠贞,文安伯张輗一脉老实本分,故太平侯张軏一脉阴狠,如今张羡活脱脱如张軏一般,可用也不可大用,但于局势迫切时,此类人物又有大用。”
“夺门余波绵延至此,朝中文臣又以勋戚不法来解释朝廷钱粮不济,但为父却知道,大明税赋之不足,京中勋戚、各地藩王所侵有限的很,大头俱被文臣们漂没了,此事不可做又不可不做,兴许张羡可为前驱……”
许多事弘治帝不是不知道,只是许多事又在可为不可为之间,李广死后,弘治帝便没了平衡外朝的棋子。
眼见着朝局因张羡一个人出现了不可测的波动,弘治帝朱佑樘便又起了励精图治的心思。
“父皇意思,是用张羡搅乱文臣的布置?”
朱厚照问出了关隘,弘治帝轻轻点头,父子俩一个教一个学,气氛倒是融洽。
当奉了皇命前来说和的朱厚照接近五福楼的时候,他远远就闻到了羊汤的香气,只是有锦衣卫、京营兵、顺天府的衙役守着,想要去五福楼吃荤的京中贫苦,都被远远的挡在了外面。
人多势众,人多也有群胆,看着数千人聚在封锁线之外,朱厚照便率钟粹宫护卫,直接驱散了三路人马,放外围众人进了五福楼。
等众人在五福楼外落座,吃上了荤食,朱厚照这才带人进了五福楼。
“张羡,你倒是好手法,是故意不射死建昌侯吧?”
朱厚照进门就说清了昨夜算盘,张羡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只是回道:
“老子前些年疏忽了手艺,当年我家的侯府可就是现在的武学,当初王振的宅子,那宅子收了也就收了,后来赏赐的宅院收了回去也罢了,这点祖产本就不值钱,还是让你们给惦记上了。”
“昨夜不是老子射的,若老子射,定然要射死张延龄那婢养的,射箭的是我姐张青娘,看什么看,再看剜了你的狗眼!”
说着话,稍稍勾引了一下朱厚照,见他盯着姐姐张青娘直了眼,张羡又是一声呵斥。
“好箭法,据说五箭俱是微微透甲一分半,只扎了五个血孔……”
看到朱厚照这个小兔崽子还对着姐姐张青娘吹捧上了,张羡没好气的说道:
“有话说有屁放,别在这里碍事,告诉寿宁侯张鹤龄,今日耽误了五福楼的买卖,让他赔五百两银子,之前你应许的万两纹银,他们兄弟也没送来,别逼着老子上门去要……”
说及两个张府的矛盾,朱厚照手指五福楼二楼,意思借一步说话,在张羡这儿吃多了瘪,他也知道这厮开口必然没好话。
“姐,你准备一个辣锅,先让太子内侍尝了,我们一会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