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排队的人开始抱怨起来:“快点啊,这么多人等着呢,磨蹭什么呢?”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到8点,而且再有不到10张通行证就发完了,他在班柠的信息旁打了一个√,然后拿过一张通行证递给了她。
班柠在心里直呼一声谢天谢地,去接通行证的时候,工作人员的手却突然躲开了。
她的心脏漏掉一拍,猛地看向工作人员。
“只有通行证是没有的,因为8点一到,就要发布新的信息了。”工作人员盯着她的眼睛,“之前有人撒谎来骗通行证,最后被查了出来,那人估计是要被带去派出所的。”
班柠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能坚定地坐实自己的谎言,“需要我把我姥姥喊来和你证明吗?”
工作人员笑笑,“那倒不必,我只是好心地提醒你一下,现在是非常时期,很多人都想钻空子。”说完这些,他终于将通行证交给了班柠。
那是一张像巧克力大小的四方形贴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班柠有些困惑地想:难道所有人都本该有这个通行证吗?这像是姓名牌一样的东西仿佛是一早就有的,莫非是提前准备好了的?
容不得她多想,身后的人已经挤开了她,眼看通行证所剩无几,现场变得有些混乱,班柠匆匆地朝自己家走去,她想着要快点收拾简单的行李,一定要尽快。
大概是1个小时之前。
蜷缩在车子后备箱里的班珏琳听到车子停了下来,她不安地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直到后备箱盖子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穿射而来,舅妈紧张兮兮地张望四周,确定安全后才悄声对班珏琳说:“珏琳,先下车。”
班珏琳立刻照做,她迅速地爬下车子,站到地面的时候发现前方一片交通堵塞,再看向周遭景象,眼中立刻泛起了惊惧之色。
天际浓雾滚滚而来,五米之外的路灯全灭,近距离的电缆还时不时地发出“嘶啦”、“嘶啦”的迸射声,仿佛垂死挣扎。
本该是单行线的出城通道上聚满了车辆,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五名交警都无法疏散局面,很多人已经放弃行车,而是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徒步朝出城的便道走去。
有交警发现他们的意图,吹哨后冲去阻拦,高声喊着:“现在不能出城!有严令!”
对方仓皇地回头,发现交警追赶,竟开始抬腿逃跑。
这样的势头令班珏琳感到心慌意乱,她无措地望着奔跑的人出神,舅妈在这时摇晃着她的肩膀,对她说道:“珏琳,从现在开始你要紧紧地跟着我,舅舅和你的两个妹妹要去带车加油——”她示意身后不远处的加油站,“你和我要负责去超市里买未来一周的生活必需品,千万别跟丢,知道吗?”
班珏琳瞥见舅舅的车已经朝加油站方向驶去,这说明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舅妈,她立刻点头,一把抓住舅妈的手。
舅妈带着班珏琳飞快地跑向超市,刚一进门,班珏琳就发现货架上几乎空空如也,超市里的客人比平时要多出十几倍,班珏琳率先想到的是去罐头区,那样的商品存放时间长,可和舅妈到了之后才发现,罐头只剩下一些果酱。
“可以抹在面包上,有总比没有好。”舅妈拿了两罐草莓酱,又带着班珏琳去粮油区。
班珏琳负责推着购物车,她发现内部的售货员也在不停地抢商品,大家很恐慌。
也是恰巧,两名执勤的工作人员在交头接耳时,被班珏琳偷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其中一名神色紧张地说:“8:00真的会挨家挨户地搜吗?”
另一个叹了口气,“没办法,因为昨晚出了杀人案,据说警方非常重视这个案子,原因是触怒到了他们的底线,还有就是,死的那个是个14岁的孩子,是未成年,这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咱们也先能跑就跑吧,要是成了被怀疑的对象,到头来可真就说不清了。”
“是啊,听说是仇杀,和县里那个很厉害的长钢企业有关的,谁能得罪得起他们啊?早点跑出去,也比当替罪羊要好…”话还没完,就被“啪”的一声响打断。
班珏琳手里的挂面掉在地上,她慌忙蹲下身去捡,心脏猛烈地跳个不停,满脑子都是“长钢企业”、“替罪羊”、“怀疑对象”这些字眼。
这个村子现在很危险,但至于是什么样的危险,班珏琳是没打算去关注的,因为对她而言,眼下最大的危险就是自己的身份。
她是被长钢企业盯上的对象,早在1个小时之前,班柠就想方设法地让她跟着舅舅、舅妈先离开村子去避风头,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11.
8:35分。
班柠奔跑在行人稀少的柏油路上,偶尔会遇到派出所的人,她会赶忙调转方向,期间发了几条微信出去,然后一直躲躲藏藏地跑到了和朋友约定好的地点。
那是一片旧厂房,早就已经荒废许久,四处堆满了生锈的废铁,班柠满头大汗地俯身喘了一会儿,不忘吹出三声口哨,是暗号。
第三声口哨落下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响声传来,朋友疑神疑鬼地从旧厂房后出现,朝班柠弹了个舌,又招手示意她过去。
班柠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迹,跑过去与朋友会合后,对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车子,“都准备好了,走吧。”
班柠看到车子牌照都换成了邻市的,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行啊,不愧是村子里最值得信任的。”
朋友本来要坐驾驶座,但班柠非要他去副驾驶,朋友期间还不停地抱怨着:“还是我开吧,你那开车技术太菜了,而且要走我最新发现的那条便路,只有那里没有设置关卡。”
“你告诉我位置不就行了?”班柠坚决要驾车,“我驾照已经考下来了,而且我现在也18了,放心吧,什么问题都没有。”
话刚说到这,却忽然停住。
因为他二人透过车窗看见了一名站在矮树旁的女子。
树是槐树,女子独身一人,手里提着滚轮行李箱。
班柠皱皱眉,“她一个人走到这么远?”
朋友还在回头看:“她和咱们的车招手呢,想坐便车。”
班柠透过后视镜也看到她还在挥手,但大家都是泥菩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一个分身,车子直接开猛了出去。
“咣”的一声,班柠的头差点撞上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