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寒知道徐婉说的节骨眼是指言颜她爸刚过世和他爸连任期间,家中出这种事务必会让有心人倒打一耙。就像蝴蝶效应一样,轻轻一颤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
可他已舍弃自己的终身为所谓的家庭让了步,到头来他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原以为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但遇到苏月影后他才知人生是有滋味的,但前提是那个人是苏月影。所以他不愿再退步。
“我会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但离婚这事没得商量。”
李慕寒的神情是不容商量的坚定与决绝,让徐婉想到他少时被李仲卿在外得罪的恶势力绑架后宁愿断胳膊断腿也不愿在电话中吐露只言片语求他们解救,交赎金。
他这个儿子啊,平时看似好说话的模样,可真的倔起来,那就是油盐不进。
她拍了拍李慕寒的手臂,发出一声愁叹,”你们年轻人的事随你们折腾吧!但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底线,碰不得。“
李慕寒没点头,也没摇头,整个不回应。他这模样就像他大学时父母为他选的专业,他内心拒绝,但面上不动声色。可到了国外后,还是自作主张报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从小她少没为李慕寒操心,这时李仲卿就会同她说一句,”小寒这孩子,主意正着呢!“
所以见他保持沉默,徐婉没再多劝,提醒她少抽烟后,转身走了出去。
徐婉走后,李慕寒在书房想了很多,直到李仲卿推门而入他才起身。
“爸,您回来了。”
李仲卿被屋内扑鼻而来的烟味呛的直皱眉,“烟雾缭绕的,成什么样子。”说完转身往自己书房走,“你妈说你有事找我,去我书房谈。”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李仲卿指了指对方的沙发,开始煮茶,“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今日是遇到多大的难事?满脸愁容的。”
李慕寒接过李仲卿手中的茶则,从一旁的茶叶罐里舀出些放进紫砂茶内,淡声道:“我要和言颜离婚。”
他的用词是要,而不是想,说明他心意已定。李仲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倚靠在椅背上,按着开了一天会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想好了?”
“早就有打算,私下也在办理。”
“那你这是通知不是商量啊?”李仲卿对于李慕寒先斩后奏的行为没表现出意外,仍面色无异道:”我不问你原因,你总得告诉我个理由吧?“
对于李仲卿的单刀直入,李慕寒也省了拐弯抹角,“以前就想着日子和谁过都一样,现在我遇到一个特别的人,后半辈子想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同一间书房,同样爷俩谈心,那次是为了李仲卿的仕途,他摆明利害关系后让李慕寒迎娶言颜,那时李慕寒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不以为意道:“爸,我同意。反正我也没遇到喜欢的人,同样是结婚,那就把利益最大化。”
然而时过境迁,他的儿子对未来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次轮到李仲卿保持沉默。
他端起茶盏喝了口,静思过后郑重开口,“你既然有决策,我和你妈按说不能干涉过多,可就算你想好怎么私下解决你的私生活,可小颜肚中的孩子是无辜的。”
“这点我和你妈意见不谋而合,你们夫妻之间乃至牵扯公司的事我们一律不过问,可我们这么大把年纪,就想着有生之年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所以孩子这事,你要和小颜白纸黑字商量好,孩子归我李家。”
李父李母的态度也算在李慕寒的预料之中,大概他们彼此太过于了解彼此的脾气,这也算是另一种让步。
至此李慕寒没反驳,再为李仲卿斟了杯茶后,悠悠开口,“是我李家的种我指定不会让他流落在外。”
他这话有一语双关之感,可李仲卿未能从李慕寒冷淡的面色中察觉出异样,并未接话,而是道:“就算你和小颜的夫妻关系结束,最近你的私生活也不能拿到明面上,省得给人落话柄。”
李慕寒点头,“我心里有数。”
与父母谈妥后,李慕寒陪同李仲卿下楼,没心情留下吃饭,叫上言颜欲回市区。
言颜未从李姓父子脸上看出异样,心中未免有些没底。想着只要在李慕寒父母身侧,多少有人给她撑腰,所以苦唧唧的拉住徐婉的手,“妈,我今晚想在老宅住。”
徐婉未开口李仲卿张了嘴,“小颜,夫妻之间磕磕绊绊是正常的。做为父母,我已经严厉的说教过小寒,可夫妻之间的事我们只有从旁劝和,并不能做主。”
“晚上你俩回去好好聊聊,谁也别委屈谁。“
”不管怎样,你怀的孩子我们李家肯定认。”
李仲卿的话无疑从另一方面告知言颜他没劝住李慕寒且尊重他儿子的决定。
言颜心中苦笑,她早该料到的,她姓言,于李家来说始终是外人。何况她现在还无娘家人撑腰。
心中是对李家人的不耻,面上却不动声色。
“媳妇不孝,让爸、妈跟着担心了。”
“这是哪里话。”徐婉连忙搀扶起言颜垂头低目的身子,“是我们要向小寒替你道不是,是我们的孩子不让我们省心。”
言颜在徐婉的安抚下,无声落泪,更显得她委屈。
对于她的眼泪,李慕寒视若无睹,直接打断她的施法,对着李仲卿颔首示意,“爸,妈,你们一会儿吃点东西就早点休息吧!”
李仲卿作为上位者,着实看不惯以柔弱博同情的戏码,冲其摆了摆手。
言颜本想再耍耍赖,可看到李仲卿皱起的眉头,她心底对李仲卿的惧意让她打消了念头。
就这样,她赶鸭子上架般跟着李慕寒往外走,上车后两人心思各异,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