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云似懂非懂,不无担忧,也算是请求:“师兄,你帮了我,便是违抗师命,那你怎么办,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不用担心,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是他的大弟子,即使有事,也不会难为我,况且结局未见得如此不堪。你先走,我……你先走吧。”
听云说得有些无奈,其实他同样很懵。
他不清楚师傅近一段时间以来的奇怪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暇多想,他快步来至门前,推了一个小缝,暗中观察了一下。
又不放心地在门外站了站,确信无人注意,便回手召唤小师弟出来。
过云虽在病中,但尚且年轻,最近在师兄的照料下也稍有起色,恰又突逢异事骤变,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与常人无异,也是快步来至门前,却也驻足在门前,没再前行。
兄弟情深,终是不舍,他看了一眼大师兄,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没说出什么来。
“师弟快些走,迟恐生变。”听云催促道。
一句“师兄保重”,过云不再多想,也没时间多想,出门奔后山而去,出数十步,忽又驻足,回望大师兄的方向。
听云还在原地,见他站住,便挥袖止之,示意他快些离开。
过云不舍地点点头,也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头也不回,就那样走了。
……
主殿。
千年古刹在篝火的泛光中依然玲珑且祥和。
法开长老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目光随之停留在远处,外客则是迟迟没动面前的那杯茶水,那是一副狐疑的样子。
法开长老忽然朗声道:“听云吗?你小师弟怎么样了?服了药了吗?”
那身影由远及近,正是听云。
“师傅,小师弟好些了。已经安歇了。我看他睡得很香。没叫醒他。药,要不明天再服,也不迟。”
“药呢?”
“在这里。”听云恭敬地递过去。
“门钉脸”抢先接过,小心的收好,转向法开长老:“还有没有其他选择,要不要换个人。”
“若依你所言的那三个条件,恐怕那孩子恰恰是最适合此药的体质。”法开对”门钉脸”的提议有些不以为然。
“那还等什么,夜长了必然梦多……”,”门钉脸”欲言又止地提醒道。
法开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说:“走,我们看看去。”
众人至厢房处,过云已不见踪影。
法开长老回手一点,听云顿时不能动了,但还能言讲,只是说自己一概不知。
法开见状也觉无计可施,只能命人暂时关押听云,并连夜派人前往附近各处找寻过云。
而”门钉脸”有他自己的想法,当发现屋里已不见长老的那个小徒弟时,就已经先一步走了。
……
竹林镇外,过云疲于奔命,口渴至极。
身体本就尚未痊愈,加上渴累,几乎晕倒。
他不得不靠在路边的一块青石上做短暂休息。
尽管身体如此疲惫,他却仍然停不下内心的思绪,心如一团乱麻。
他忘不了大师兄对自己的好,也惦记大师兄的安危,
同时对师傅的言行举止也甚为不解。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干脆不了了之。
片刻之后,他感觉有了些气力,身体还算可以,就站起身来,打算继续前行。
这时,迎面来了一个人。
大概三十岁的年纪,草帽之下的左脸颊有一长条疤痕,不细看还以为是一个极大的酒窝。腰里配着把单刀,身后还斜背着一个黄布大包袱,极其醒目,包裹里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着什么。
那“背包客”径直奔向过云,待走至切近,不自觉地打量起过云来。
见过云二十岁左右,一袭僧衣,补丁有致,细长的身材,精致的寸头,一双笑眼饱含坚定之色,可谓喜感与威风并存,气质感极其拿捏。
“小师傅,这是哪里啊?”,“背包客”发问。
“这是竹林镇外围。”
“那你是要去竹林镇吗?”
“……”
“刚好,我也要去竹林镇。我们同去,结伴而行可好。”
不待过云答话,自来熟一般,搭着过云就走。
过云不知说什么,勉强前行。
“渴吗?来点儿水。”,“背包客”很是热情地递过来一个葫芦。
过云方才虽休息了片刻,然而口渴之感却难以忍耐。
此时此刻,这水就如同沙漠中的一场及时雨。
他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接过了葫芦,一仰脖,“咕嘟咕嘟”,喝得畅快极了。
畅快过后的过云,就像被雨水浸润着的沙丘脊线,缓缓地矮了下去。
“背包客”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