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眼睛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嗖的一声飞到了距离林言眼睛不过几尺的地方，它嘶吼一声，无数触手竟从里面拔出，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吸盘，竟组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而眼睛身处其中。

花朵张开对准林言，距离太近，林言甚至看见上面不断蠕动的血肉，下一秒无数眼睛飞到所有人眼前，它们张开花朵一起扩大，随即将众人的脑袋一口吞下。

窒息和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林言意识模糊，而紧接着记忆迅速回溯，再一睁眼，无数过往经历浮现在他脑海，不，应该说是顾小长的记忆，初中被人按在厕所打的画面、凳子上被人涂上胶水而自己毫不知情尴尬的样子、昏暗的房间里被文卿肆意嘲讽的窘迫、最后的画面却落到一间小房子，张岑笑着对自己说完喜欢后，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扒开了自己的衣服……林言瞳孔骤然一缩，而一门之隔，是攥紧拳头的安厦和倒在一旁满脸崩溃的安广。

错了，……原来是安厦和安广说谎了。

但林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很快脑子又浮现出了几幅画面。

同样是熟悉的人，对面是满脸讨好的同学，满眼是虚假的喜欢，而画面一转又变成了漆黑的场面，深处张岑死死拽住自己的头发喘气着，后面的墙上则挂着耶稣受难的画像，而张岑的眼中则是扭曲的爱意和贪婪，紧接着又换成了一间亮着昏暗灯光的房间，高大的顾二白一脸愤怒地对着自己甩出一沓照片，眼中满是厌恶和痛恨，林言拿起一看，一眼就看出来上面是顾小长和一个男人的艳照，与此同时，三者的声音不断响起：

“顾同学，你真是太厉害了。”

“听说你家店生意挺好，怎么，不邀请我去尝尝吗？”

“我太失望了小长，你非得一意孤行吗？”

又错了……同学的虚假喜欢，张岑的扭曲爱意，以及爸爸眼中的痛恨。

以及最后，暗处的文卿双手环抱，嘴角的讥笑格外显眼，当初将求助的自己赶出了办公室，告诉自己：“没事的，这只是同学家的误会。”后来又一脸厌恶地将自己推进了那扇漆红色的大门，将摇摇欲坠的自己彻底坠入了地狱，她轻描淡写一句：“讨好他们，你能过得好点”又骗过了自己。

错了……又错了，全都错了……

文卿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似真的为自己好，欺骗自己顺从才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她也骗了自己。

一双双眼睛不断在林言脑海中闪过，他体会到了不同的情感，头痛欲裂，这一生，不喜自己的人却在喜欢自己，爱自己的人却痛恨自己，从自己爱的人那里得到的却是失望，从自己恨的人那里得到的却是爱与施舍。

而自己从那些人里得到的竟全都是虚假的感情，是喜是恶，是爱是恨，竟全都颠倒，他的一生好似就是一场笑话，被别人肆意操控，可是……林言低下头，死死按住脑袋。

根本就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