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新任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陈洪,正跪在无逸殿外自己掌嘴。
殿内的嘉靖慵懒的斜靠在榻上,神情阴晴不定。
缇帅朱希孝、刑部尚书黄光升两人跪在御前,不置一言。
剧本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心学门人在追杀迟飞甲这伙人不假,但时至今日,嘉靖都没抓到徐阶参与其中的确凿证据。
昨晚本是个好机会,徐阶的手令,何心隐、钱行两人也在,人证物证齐备。
可黄光升、朱希孝两人追了半天才知道这事跟迟飞甲的案子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完全是另一桩案子。
上千号人,出城转了一大圈,就只找到几个西城兵马司的兵丁,虽然找到了徐阶的手令,但五城兵马司干的就是缉盗巡贼的差事,阜成门又本就在西城兵马司辖区内,徐阶咬死事发仓促权宜行事,连个罪过都算不上。
顺天府全都是徐阶的人,炸榻城门跟城隍庙那具尸体,自然而然都被推到了这三个流民身上。
如此大费周章,却只炸出了一个陈洪。
况且陈洪至多就是晚到了一会,可朱希孝的行为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扣上一个谋大逆的帽子。
被朱希孝这么一搅,朱希孝已经跟陈洪绑在了一起。
司礼监又称内朝,陈洪的职衔是秉笔太监掌东厂事,大致相当于内阁次辅兼任左都御史,地位非同小可,而陈洪是裕王府出来的人,如果只收拾陈洪,不收拾朱希孝,天下人不会觉得这是徐阶在跟嘉靖斗法,只会认为这是朱家父子失和。
这可不仅仅是臣下议论几句,非议一旦出现,自然会有苍蝇闻着味飞到裕王那边去。
裕王若是一时想不开来一次夺门,不论结果如何,他这辈子都算是白忙了。
他老了,朝廷要安稳的变法,裕王要安稳的继位,他要把大明江山体体面面的交给后世子孙,他可以放弃长生不老,但至少百年之后他要有一方大大的牌坊。
“陛下,昨晚的事情,非同小可,臣以为,臣以为……”
黄光升的声音渐小了下去,他总觉得,单凭一个徐阶拦不住陈洪,这里面似乎有裕王的影子。
但这话他不敢说,因为他也不确定。
“黄部堂,可还记得上一个间我朱家父子兄弟的人是什么下场?”
“臣万不敢有此歹念!”
嘉靖一生所出八子,而裕王、景王,是嘉靖仅剩的两个子嗣。
三年前,景王已经回安陆老家之国就藩,奉祀嘉靖的生父睿宗皇帝了。
虽然没有正式册为太子,不管是嘉靖还是满朝文武,在景王离京的那一刻时,便已经认定裕王就是储君。
大明未来的天子。
斜靠在蒲团上的嘉靖无力的摇了摇头,轻笑道:“倘若裕王真有此等谋划,朕又何须如此。”
知子莫若父,裕王的斤两,嘉靖可太清楚了。
他压根就没这个能力,更没这个胆子。
“裕王殿下松叶柏身,承祚之材,稍加雕琢,必为一代圣主!”
“退下吧。”
及至黄光升走后,嘉靖这才看向了殿外老脸已经肿成猪头的陈洪。
他不能动陈洪,但裕王可以动陈洪。
“让那贱婢滚回去给裕王看看,朕等着裕王的答复。”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