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飞负手望天,似乎眺望远处,漠然地撂下一句:
“现在的海浪不大……倘若你执意要走,也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游回大兖。”
说话之间,语气分明有些戏谑。
宁修肃静立一侧,身姿修长,脸上的神情犹如淡墨绘就,看似温绻,实则透着丝丝凉意。
他道:“回大兖的确没意思,既然墨先生要当我是座上客,不如彻底撤了四象庚金阵。”
墨池飞哈哈大笑,“闲王,那两个鬼修本就无关紧要,你要放,随你。”
紧接着,他猛地转身,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带起一阵寒风,让周围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墨池飞已然下船,整个人如同漆黑一团,踏入此间浓雾礁石处。
宁修肃没打算跟上去,反而转身,朝那船舱里去。
他刚刚行至方才的那间屋子外面,才发现,法阵果然撤了。
“王爷。”
胡筱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语气轻柔地唤了句:
“如今到了鲛人的故地,你不去看看么?”
宁修肃问道:“姑娘,这两人有没有说,去哪儿?”
“四象庚金法阵已撤,他们的去处,我又怎么会知晓。”
胡筱筱说着,小鹿般的眼眸,顾盼生辉似蓄起秋水。
“倒是王爷,若是不跟上我们,便只能一人待在船上了。”
宁修肃也没什么别的选择,如今不知前路,但很明显,留在船上也是枉然。
他又想到了疑虑之事,微微回身问道:“花见败的月缺石,是在你们手里吧。”
胡筱筱堪比清荷芙蓉虽娇不艳,玉软娇柔地一笑,又丝毫不见轻佻。
“王爷,说的可是此物?”
她方才将掌心摊开,月牙状的小石项链,闪烁着微光。
宁修肃接过时,清亮眼眸好似结了冰:“你们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胡筱筱翠浅似远山的眉下,眼如一湾雾气秋波的月牙泉。
“王爷,宝库还需要你打开,如果你不走,我们自然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她语气温柔至极,威胁显得毫无痕迹。
好一出白脸红脸的戏码……
宁修肃笑时温绻似春水初生,没有笑意的时候,侧脸轮廓很疏冷,没有温度,是拒人千里之外。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没法子拒绝了。”
胡筱筱轻轻将绛唇一抿,笑了笑:“王爷明白便好。”
脚下粗粝砂砾,与冰块混杂,是冰冷刺骨。
他跟着胡筱筱下船,往远处去,岛上怪石嶙峋,无半分青葱之色,唯见枯木残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岸旁礁石,久经海浪拍打,坑洼不平,犹如狰狞巨兽之齿。
隐隐约约的雾气之中,可见墨先生站在不远处。
海墟……
宁修肃一来此地,不知为何,在记忆深处留存的一抹淡淡印象,竟然好似复苏了一般。
有一种回乡般的亲切,倒真召唤般令人想了解一二。
“闲王,你还记得这里么?”
墨池飞在不远处,闷鼓皮的声音,被风雾推至耳畔。
他虽记不太清,可总觉得不该如此荒颓。
“这就是所谓的海墟,怎么这般模样?”
胡筱筱在旁,语气轻柔提醒道:“这里是外滩,真正的海墟,在内岛。”
墨池飞轻挥衣袖,负手而立:“看来闲王,压根不记得鲛人故居,那么对于宝库呢?”
宁修肃听他问来问去,略有不耐道:
“你不会到头来,还要问我宝库在哪吧?”
“岁月悠悠,大道茫茫,”
墨池飞晶石面目好似斜睨他一眼,又抬头看向如墨苍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惆怅道:
“这星辰之变,亦如世间之变。只可惜故人已去,事事皆非……”
宁修肃不知这人莫名其妙感慨个什么劲儿。
只听他叹息一声,对胡筱筱说道:“忧来,带路吧。”
“是,墨先生。”
胡筱筱恭敬应答,引路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