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某些建筑早已褪了色，但从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间，依旧能感受到当年那份富丽堂皇与昌盛。

李争渡从未听宋清微提起过他的母亲以及他母族的任何事。

但从这宅子的规模来看，当初宋清微娘亲家应当也是京城里极有权势的存在。

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家族落败，宋清微也受到牵连，或者是受到了宋清微的牵连。

在李争渡的印象中，当朝皇帝登基极为顺利，堪称历朝历代太子登基以来上位最为简单的一位。

只因先皇替太子肃清了一切潜在威胁。

当初先皇的几位皇子死的死疯的疯，最后剩下的仅有太子以及当时尚且年幼的宋清微。

或许宋家能得以幸免灭族，正是因为宋清微年幼，不会对太子构成威胁，方能存活至今吧。

宋家如今唯一现存于世的，只有宋清斐的母亲，宋清微的外祖母。

李争渡原以为宋清微的外祖母会是那种气质雍容华贵、为人和蔼的贵妇人。

出乎意料的是，老夫人穿着十分朴素，除了手腕上的一个祖母绿翡翠玉镯，再无一件首饰。

莫老夫人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身着一袭深蓝色锦缎长袍，领口袖口处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一头乌发不见半缕银丝，梳得整整齐齐，仅用一根羊脂玉簪子轻轻别住。

她的面庞白皙细腻，不见一丝皱纹，凤目依旧明亮有神，流转间透着历经世事的聪慧与沉静。

瞧着竟似是被时光格外眷顾一般，丝毫不见古稀之年该有的老态龙钟。

李争渡很少对别人的外貌有所评价，但见到莫老夫人，还是忍住不住惊叹了一句。

这真的有七十多岁吗？说是四十岁的冻龄美人也不为过吧？

宋清微率先行了礼，“外祖母。”

莫老夫人瞥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来见我？”

宋清微淡定回嘴，“知道。”

莫老夫人轻哼一声，“我看你不知道。”

宋清微道：“外祖母，孙儿错了。”

老夫人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哦？你错哪儿了？”

宋清微面无表情，“没让师傅阻止您去万蝶谷找欧阳蝶要永葆青春的药，是孙儿的错。”

李争渡：……

莫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只是去找他要药？”

宋清微冷哼一声，“欧阳蝶虽说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法子，可他那些所谓永葆青春的药，成分不明，多是用些邪门歪道的东西炼制而成，长久服用，只会消耗尽您的元气。”

莫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他一眼：“我服用了这么久，不也好好的？”

宋清微走上前几步，在莫老夫人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道：“前些日子我特地去寻了嵩阳真人，将那药的残渣拿给他瞧了瞧，他说这药里有不少烈性的草药，还有些是罕见的毒物，虽经过炼制毒性看似减弱，但日积月累，对身体的损害极大。”

李争渡：？

他提到了谁？嵩阳真人？

连她都不知道老头的踪迹，宋清微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莫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神情微变，“说不定是那位真人还没见识过欧阳真人的厉害之处。”

宋清微垂眸看着她：“外祖母，我知道您是为了什么才吃那药，我答应您，那天就快到了。”

莫老夫人顿了顿，幽深浑浊的眼眸中尽是李争渡看不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