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啧啧称奇。

爷爷看似对他们漠不关心，其实挺在乎他们的。

但他还是没想明白简凝是怎么开心起来的。

总之她开心就好。

半年时间过去，奶奶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明显的嗜睡，记不住事，总犯糊涂。

临近过年，家里热闹极了。

周亮一家人总来串门，感谢他们家对周亮的照顾。

周亮父亲喜欢钓鱼，钓到鱼就送来。

而他母亲喜欢编一些草席，缝被褥之类的，也都一并送来。

一来一去，两家倒成了好乡亲，亲密得很。

年夜饭那天晚上，简凝他们忙的不可开交。

可安如梦的房间气氛很是沉重。

“你想好了吗？”

叶星河盯着她手里的药。

“吃了的话确实能保持清醒，但你最多坚持一个月。”

安如梦释然一笑：“都是早晚的事。”

“至少，我想清醒着陪他们过年。”

叶星河长叹一口气，给她递来一杯水。

看着她服药，心里那块大石头突然落下了。

是啊，多活了五十年。

有了孙子孙女，一家人其乐融融。

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两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下楼吃年夜饭。

这一夜，一家人都喝醉了。

周亮学会了吹唢呐，非要给他们表演。

唢呐一响，气氛推到最高。

两对夫妻竟然在家里跳起了舞，借着酒劲肆意玩闹。

安如梦看着看着，竟眼含热泪。

她还是会不舍。

但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第二天一早，一大家子人开始收拾烂摊子。

去周亮家又吃了一顿好的，也算串门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简凝照常端着一碗粥来看安如梦。

看她在轮椅上睡着了，便轻手轻脚来到她身边，等她睡醒。

这一等，等了五个多小时。

一个念头闪过，令她大惊失色。

探了下鼻息，却如触电般缩回手。

“老公！”

她下意识呼唤钟黎过来。

这一喊，所有人都来了。

她抱着安如梦痛哭，哭的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明白，安如梦走了。

是笑着走的。

叶星河早已准备好一切。

灵堂里，一家人看着遗像，心中五味杂陈。

简凝顶着红肿的双眼，给奶奶上了香，磕了头。

浑浑噩噩间，抱着奶奶的骨灰下葬。

墓地是临近的墓园，葬在这里的大多是农民。

奶奶的墓也只是一块普通的墓，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她一开始不理解。

奶奶明明为国效力，付出了一生，难道还配不上一块更好的墓地吗？

叶星河却告诉她，这是奶奶的决定。

小时候，她只是为了改变命运，这才努力学习。

被老院长看中后，带回东科院学习，也是为了不断进步，让自己有自保的能力。

但她本性如此。

变强只为自保，从没想过青史留名，或是出人头地。

她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从红尘中走过，在红尘中默默离开，多像个侠客！

“奶奶，我会想你的！”

“要记得想我啊！”

简凝哭成泪人。

父母走得早，她也没能陪奶奶多久。

至少她还能为奶奶送终。

钟黎带着她离开，就剩叶星河一个人。

叶星河拿起刻刀，亲手刻下安如梦的名字，望着墓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