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低头,看着刺进胸口里的簪子,震怒不已骂了声贱人,挥剑便朝着她砍了过来。
沈宁音险险躲过这一剑。
可这些杀手训练有素,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杀手要追上来的时候,身后破空啸声入耳,泛着寒光的长剑裹着疾风,擦过她耳边碎发,直接贯穿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瞪大瞳孔,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剩下谢景珩沉重的喘息声。
沈宁音急忙跑到他面前:“你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谢景珩喉咙涌上腥甜之气,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他撑在地面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宁音红了眼,扶住他的身躯:“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大夫!”
他大半个身躯都压在她身上,汗水沿着她的额头滴落,可她浑然不顾,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面走。
看到不远处的人影,沈宁音心中一喜,正要大声呼救。
谢景珩似是筋疲力尽,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
谢景珩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马车上了。
他重重咳嗽几声,掀开了眸子,那张苍白如玉的脸,在看见沈宁音时,戾气瞬间消失无踪。
沈宁音:“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谢景珩动了动手臂,玄黑束袖下被簪子刺伤的地方,血珠已经干涸,其余地方也被人包扎过了。
“我没事。”
他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女,抿唇道:“那些杀手是冲我来的,却将你牵连进来,卷入了这场危险之中,令你担惊受怕,抱歉。”
他顿了顿,眼底涌现出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继续道:“我是中了催情散才会那样对你,我乃谢家嫡子,尚未婚配,若你不嫌弃,我愿娶你为妻。”
沈宁音正想说不用,谁知马车突然颠簸了下。
她身形一晃,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
正好撞入他怀里。
而她的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那凌厉的下颌。
谢景珩手臂搭在她腰上,轻轻环住她。
熟悉的香气钻入鼻尖,令他喉咙发紧,忍不住又回想起了在寮房里的一幕。
沈宁音慌忙从他身上起来。
怀中软香顷刻消失,谢景珩将手掌蜷起,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看着她悄摸摸往旁边挪动,他拧了拧眉:“坐这么远做什么,你很怕我?”
沈宁音咬唇,随口找了个理由:“男女授受不亲。”
谢景珩无声扯了下唇角。
忽然想到半年前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也是同他说了这句话,后来……
后来……她就把他给忘了。
亏他找了她这么久。
还敢骗他是农家女。
没想到就在京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忽地凑近,苍白的脸色也掩盖不住他狂肆凌厉的五官。
“既然男女授受不亲,偏就撞到我怀里来,我是个受伤的病人,没力气反抗,难保你不是贪图我的美色,占了我的便宜还要欲擒故纵。”
沈宁音瞪大眸子:“谁、谁占你便宜了!”
她都还没跟他计较他在寮房里做的那些事呢!
“不承认也没关系,不过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按道理是不是该互相以身相许?”
沈宁音眼睛瞪地像猫一样圆:“你这是什么歪道理!”
她实在漂亮,瞪人时也像一只可爱的猫,毫无威慑力,相反可爱的紧。
“要是每个大夫救完人也这样,那以后谁还敢给人看病啊!”
谢景珩本就是逗她,眼底溢出浅浅的笑意:“好了,逗你玩的。”
他稍稍收敛神色。
须臾后,又注意到她脖子上浅浅的一圈红痕,颜色很淡,加上被薄领遮挡,并不容易发现。
想到她那番大胆的举动,谢景珩眸子逐渐暗了下去:“脖子还疼吗?”
沈宁音怔了下,摇了摇头:“不疼了。”
“你敢刺伤那杀手,胆子倒是不小,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杀了你?还是说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就这么怕我死?”
沈宁音垂眸:“我不想欠人情。”
“可你偏就欠了。”
谢景珩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我这伤没个十天半月也好不了,若是没人伺候,恐怕就废了。”
沈宁音拧眉:“你是大将军,身边还会缺伺候的人吗?”
谢景珩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我和家里人闹了矛盾,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身上也没带银两,只能委屈你收留我一段时日。”
沈宁音:“……”
“我不会伺候人。”
“无妨,我要求不高,有个能住的地方就行,最好就安排在你隔壁房间,出了事还能互相照应。”
谢景珩将她纠结为难的表情看在眼里:“你不想对我负责?”
“我的伤毕竟是为你受的,要是真残废了,到时候京城里没人愿意给我说亲,娶不了媳妇,你要对我的后半辈子负责。”
沈宁音瞪眸:“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事实而已。”
谢景珩眯了眯眼,继续威逼利诱:“谢家就我一个独苗,若是将来娶不了媳妇,生不了孩子,让我们谢家绝后了,这一切错都在你。到时候,我便要赖定你一辈子,你也别想甩开我!”
“你!”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沈宁音却找不到话反驳。
毕竟,他也确实是因为她才会伤的这么严重。
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沈宁音最后答应了下来。
马车抵达相国府。
走在后面的谢景珩忽然唤道:“宁音。”
他走上前,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走这么快做什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沈宁音警惕环顾四周,挣脱他宽大的掌心。
“你松手!”
“不松。”
“你松手呀……被人看见了!”
“眼睛长在他们身上,我总不能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不许看吧?”
“谢!景!珩!”
谢景珩停下脚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终于肯叫我名字了?”
他俯身靠近她,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以后不许再忘了,否则,我定不会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