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开始修炼,只是望着窗边透进屋里的晨曦,有些出神。
手中的戒指散发出莹莹白光,一道温润嗓音自他心底响起,似是带着几分笑意。
“按照你的说法,这叫做扮猪吃老虎?”
易安回过神,目光落在手中的戒指,脸上不由也露出了几分笑容。
“回答错误,我从来都没有扮猪吃老虎的习惯,装猪装久了,万一真成猪了怎么办?我这一手,分明就叫做人前显圣。”
“呵呵,”那声音中带上了几分调侃的味道,“显圣不显圣我不清楚,只不过你接下来的日子,大抵就没有原先那么清闲了。”
“你那些个同门师兄师姐,说不得要把你的门槛踩烂。”
易安轻笑一声,手指摩挲着手中戒指,“对外宣称闭关不就是了,等到了大比的时候我再出去。”
“说不得到时候便会传出什么恃才傲物的风言风语。”
“我修行向来是为我自己修的,又不是替别人修的,被一些风言风语影响到自身,我这仙岂不是白修了?”易安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只需我一直走在最前头便是了。”
“你这仙可不只是替你自己修的,还是替我修的!”那声音中多出几分不满,“可别忘了,等你自己的修为到了炼虚,就得替我重塑肉身。”
“是是是,是替你修的。”
易安笑着点了点头,思绪也不觉飘远。
上辈子自己撞了大运,胎穿到了这东洲地界。
母亲难产,父亲是个私塾先生,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直到他十四岁那年,父亲忽然把他叫回家里,对他说了很多话。
父亲告诉自己,他这辈子最在意的只剩下两样,一是自己,二是他坚持了一辈子的文人风骨;但是今日,他不得不为了第二样,抛下第一样。
父亲说他自己是一个没用的人,没什么本事,只会念叨着几本圣贤书,他让自己千万不要学他,不要做一个腐儒。
那一日,父亲的眼中闪着光,他说,“安儿,我被这几本圣贤书困了一辈子,你切莫学我,我只盼着你平安一辈子。”
他察觉到了父亲的不对劲,想要阻拦,但看着父亲倔强的模样以及略显斑白的鬓角,他明白,自己拦不下父亲。
当晚,他便收到了自己父亲的死讯,他大闹县衙,举报县令豢养妖物,鱼肉乡里,被县令乱棍打死。
他深夜去替父报仇,被县令的家丁捉住,将死之际,那戒指中的残魂忽然苏醒,助他屠了县令满门,斩了被县令豢养的妖。
后来他才知道,像是这样的事情,在这世道屡见不鲜。
甚至还有大魔修,欲以一国血祭,助其突破渡劫。
这乱世之中,若是没有修为,那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离开县令府的时候,浑身都染着血,走路也一瘸一拐。
那戒指中的残魂却很雀跃。
她告诉自己,她叫清仪,已经睡了不知多少岁月,这戒指的主人换了一届又一届,却从没有人可以将她唤醒。
据说是因为天赋未曾达到清仪设下的门槛。
清仪说她可以传自己很多厉害仙法,只要自己踏入炼虚之时,帮她重塑肉身便好。
易安答应的很痛快。
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清仪那日对自己说的话。
“易安,这世界就是这样。你若是想在这沟槽的世道活出个人样,就得走上修行路。若是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用你手中的剑斩断就是了。”
不觉间,自他踏上这修行路,也已有了一年时间。
易安摩挲着手中戒指,忽的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仙既然修了,若是不当个天下第一,也忒没意思了。”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片刻过后,戒指中才传出回应,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
“小安子,少在那里大言不惭了!”
“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