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尘凡来到,书楼就已变了模样。不仅书本上的灰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整个楼都焕然一新,无处不透露着清新之气和旺盛的生机。这倒不是姜正清和姜云流要向尘凡显摆什么学问,也不是尘凡嗜书成痴,只是因为这其中寄托着他们一家人的希冀——希望尘凡能多读些书,明理明德。为此,姜正清顺着尘凡的兴趣,挖了不少花草作为盆栽摆放在书楼之中,美其名曰就由尘凡多多照顾,实则是想让尘凡能多跑书楼;还张贴了不少字画,让尘凡有兴趣看,有兴趣去书籍中找……林林总总,许许多多,总而言之,就是为了让尘凡能够在兴趣的催使下还能持之以恒。为此,软硬兼施的事儿他们也没少做。
竹楼的客厅中,尘凡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摆满美食的六角如意红木大圆桌旁。除了姜正清之外,其余的脸上都没什么笑颜。一双双眼睛里似是充满着语言,但话到嘴边,一个个又装起了哑巴来,彼此相顾无言。
桌上翻腾的热气带着食物的香气不断地在空中融合又四散,传入各自的鼻子中。姜云流夫妇还好,兴许是刚刚烧制便已吸足了烟火气,这下子反而没有什么食欲。但尘凡却有些迫不及待,他可正饿着呢!虽然父母对尘凡讲过长辈先动筷,小辈才能动手的规矩,但这是在家中,家中,讲那么多规矩干嘛!
尘凡挤眉弄眼的左右打量,小嘴紧紧地抿着,明明光天化日,却是一副众人眼皮底下偷东西的模样。他伸手轻轻地拿起筷子,去夹那块近在咫尺的,已经被他盯了许久的充满着“诱惑”的鸡腿。
小小的举动,充满着孩子的淘气,却让陷入忧愁的夫妇俩暂时地忘了烦忧。刘珏无奈的笑笑;姜云流咧嘴挑眉,眼神中带了几分嫌弃;姜正清总是呵呵的笑,仿佛一切都不是事儿。小小的尘凡,犹如一个锚点,在三个人之间左冲右撞,不知不觉就撞到了心间,让他们之间架起了一条无形的桥梁。
姜正清时常感慨,这个孙子的来到,让整个家里多了几分生气,虽然有时候会想到不是亲生的,但他始终坚信,真心换真心,亲或不亲,从来就跟血缘没有什么关系。
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时不时的在屋中响起,刚出锅的美食也因时间而流失了热气,但热气并非只是消散在了空中,更多的是融进了人的身体,不仅暖了身体,还暖了人心。吃过晚饭,尘凡照旧帮忙端碗捧碟,一如往常模样。随后悠悠踱步,从前院闲逛到后院,时不时还抬头数数星星、看看月亮。
今天不同于往常,因为姜云流夫妇俩好像都忘了对尘凡进行每日的问答检测,因此尘凡有种不适感。但细想,又觉得这好像是件好事儿,故而便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在人前各种晃悠,既希望他们记起又不希望。要说自己提起,那肯定不成,那成什么了?上杆子找罪受!所以兜兜转转,便到了尘凡泡药浴的时候了。
尘凡背贴着木桶的内壁,坐在内壁上镶嵌的一块木板上。他皱着小脸,紧闭双眼,浓烈的药草气味让他在内心中叫苦不迭。虽然长久的药浴已让他很是习惯,可这前段时间才加入的药材实在让他愁眉苦脸。他有一种错觉,那“苦不堪言”的药材定是偷偷溜进他肚子里了,不然他怎么满肚子苦水呢。他学着爷爷得语气,唉声叹气:“真真是要了半条老命。”
姜正清在旁哭笑不得,他抬起手臂,伸出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快速弯曲,然后轻轻地在尘凡的头顶敲了三下。力气肯定是没出的,但尘凡却是很无奈地龇牙咧嘴:“痛!痛!痛!”
姜正清扶额,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在他看来很无趣的事情,尘凡自己却玩的不亦乐乎,甚至还乐此不疲。不过,淘气也是真淘气,瞧瞧,一个功夫便学了自己,还用上了姜云流的无赖劲儿。不过,叹气归叹气,老人反而很喜欢孩子的这个行为,因为一家人,肯定会有些共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