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听见淳于意在说话:“母亲,明日就是松儿的生辰宴了,儿子大胆自作主张把柳氏从庄子里接回来了。这三年,柳氏每天都静思己过,借着松儿生辰一家人可以好好聚聚。”
“静思己过?”淳于老太太声音微微提高,“你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可知道你当年差点就失去你唯一的儿子了?”
淳于意脸上泛白,作揖道:“母亲,当年的事到现在也没有证据,就如您刚说的,当年那道士恐怕也只是信口开河,再者,柳氏已经被关了三年了,就算是惩罚也该够了!”
淳于老太太从榻上直起身子:“我原本是不想管你的事,也不想插手你的那些男女情爱,你喜欢谁与我都不相干,你房里的是非我也不想过问,可柳氏太逾礼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于上瞧不起邹氏,于下容不得王氏。你自己说说,自她生下缇月,她不是三天两头不舒服,就是缇月要阿爹,要不是王氏争气,生下松儿,我真怕你后继无人!”
淳于意满脸愧色,连连作揖:“母亲说的是,都是儿子的错。儿子总想着与她相识相知,她宁愿忤逆家人也要与儿子做小,她秉性贤良,定不是那么恶毒之人。”
淳于老太太听见后面几句话,冷笑几声,也不说话,坐于榻上喘着气。
“二老爷,您怎么到如今还被她迷着眼啊!”王嬷嬷轻抚着老太太的后背说道:“那柳氏本是城北柳家的长女,那些年,在咱们这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知刚刚入府,他们家就获了罪,好在罪不至死,但门庭也因此没落,柳家除了柳氏,现下哪个不是讨生活!”
王嬷嬷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见老太太面色平静,继续说道:“老太太始终觉得事有蹊跷,便让老媪留了心,这才知道她与老爷的相识相知都是早有预谋。老太太本想处置了,可没成想,她竟与老爷有了夫妻之实,老太太这才饶了她。”
淳于意有些羞愧,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开口。
“原本二夫人与老太太虽说不是母女,但在旁人看来,谁不竖起大拇指夸咱家婆媳和气,老太太因着您的子嗣,生生的担下了这骂名!谁不知淳于家不兴纳妾之事,硬是在您这里,老太太坏了规矩,才让二夫人与老太太离了心!”王嬷嬷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淳于意“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淳于老太太面前,声泪俱下:“儿子不孝,给母亲惹了这么多不痛快,让母亲受了委屈。”
王嬷嬷赶忙去扶淳于意,淳于意只是抬起头,未曾起身。
淳于老太太道:“你先起来,后院的事你不知道也不怪你,起来吧!母子哪有隔夜的愁!”
淳于意依旧不肯起身,竟还连连磕头,“母亲,求您再给柳氏一次机会吧!这次回来,倘若她再不知悔改,随您怎么处置,儿子在不过问。”
淳于意额头已是红肿一片。
淳于老太太叹息道:“罢了罢了,你这孩子的牛脾气跟你老子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就暂且让柳氏回来吧!好在你那夫人是个宽厚的人,也因着一直给你生不出儿子心里愧疚,对柳氏和王氏也不曾苛待,这回我也就装聋作哑,得过且过吧!”
“母亲疼爱,儿子日后定好好孝敬您!”淳于意这才露出笑脸,跟吃了颗糖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王嬷嬷顺势给淳于意端了把椅子,扶着还在抹泪的淳于意坐下。
这头屁股还没挨上凳子,外头就有人在大喊,“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