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喉间干渴得厉害,就似没带葫芦走了趟火焰山般,发出的声音也极为含糊。
须臾,便有另一位侍女捧着托盘进了房间,托盘上除了一方琉璃盏,便是个颇高的白玉壶,看着那小的可怜到估计只能盛半两水的琉璃盏,赢夜抬眸示意了一下。
俩侍女会意,一人扶他靠在床头,一人把白玉壶的壶嘴送进他嘴里。
没成想,白玉壶冲着他的那面全是雕纹,转过来却是个粗长壶口,里面储的也不是水,尽是些甜腻腻的液体。
赢夜拍着绣褥示意停下,见世子面色狰狞,名叫霜降的侍女扭头问道:“白露,莫不是醪糟凉了?”
白露一怔,怯怯道:“怕世子醒了喝不到,特意放在炉上盪着的......进来时奴还尝了一口,是世子喜欢的温热。”
“你们先出去吧。”
“喏。”
饮醪糟,嚼凤肝,寝则绣褥美婢,醒则飞鹰走马。
这等膏腴子弟做派,与赢夜的生活习惯显然差距过大,但此时糖分也促进了他大脑的活跃,没少看穿越小说的赢夜敏锐地意识到,现在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量不露出马脚。
毕竟,他怎么知道在这种高武世界,到底有没有检查灵魂的法子?
现在他这个世子还没有继承镇北侯的爵位,就意味着他没有部分掌握运朝力量的能力,而本身也没有修炼资质,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开始被他融合,脑海里也随之疑窦渐生。
自己能穿越,就代表前身的灵魂已经消失了,换句话说,真正的镇北侯世子已经死了。
风寒固然在医疗条件差的情况下会要命,但在这种高武世界里,堂堂镇北侯世子,即便没有修炼资质,但怎么可能因为风寒而亡?光是记忆里,能够治疗大病的灵丹妙药就有不少,普通百姓负担不起,但镇北侯府绝对负担得起。
这说不通,故此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要他死,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便宜老爹给他安排的那些护卫办到了这件事。
会是谁做的?
再想想镇北侯府的情况,答案呼之欲出,自然是镇北侯的正妻,也就是他的后娘。
后娘的娘家势力在镇北城所在的黜州相当庞大,是盘踞了数百年的地头蛇,而后娘一直想要她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赢夜的弟弟继承镇北侯的爵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属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如此想来,或许把他发配到了瀚北郡,便宜老爹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保护他的意思。
赢夜不由得有些暗自担忧了起来,不受宠的世子,忽然薨了的老爹,野心勃勃的弟弟......拿的怎么看怎么像是扶苏的剧本啊。
如此说来,包括霜降、白露在内的身边人,还可信吗?
窗外夜幕深沉,一轮清辉即便隔着纸糊的窗,依旧清晰可见。
赢夜忽然感觉身上有些冷。
前身天年不齐也就罢了,而他这一醒,说不得就要再遭一劫,偏生没有依靠。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画轴界面,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诸夏图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