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边的菊花半开,像锦绣一样,笙歌的声音在水云边响。”
和《冬景诗》说:
“瑞雪刚停,天气寒冷,奇特的山峰石头像玉团起的山。
炉子里烧着炭火,煨着酥酪,手揣在袖子里头,靠着翠绿的栏杆高声唱歌。”
国王看到和的诗,高兴得很,称赞说:“‘袖手高歌倚翠栏’这句好!”就喊教坊司用新诗来奏乐,耍了一整天才散。
行者他们三个在留春亭也耍得安逸,各喝了几杯酒,都有点醉了,正想去找长老,看到长老和国王在一个阁楼上。八戒的憨劲儿又上来了,大声说:“好快活!好自在!今天硬是耍安逸了!现在吃得饱饱的,该去睡瞌睡了!”沙僧笑着说:“二哥你太没修养了,刚吃饱,啷个睡得着嘛?”八戒说:“你晓得个铲铲,俗话说吃了饭不躺起,肚皮头就没油水!”
唐僧和国王告别,一直喊小心说话,回到亭子里,就骂他们三个:“你们这些憨货,越来越没规矩了!这是啥子地方,还在这儿大声武气地闹!要是把国王惹毛了,他要我们的命啷个办?”八戒说:“没得事没得事!我们和他是亲家,他不得怪我们。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连着筋,骂了也还是邻居。大家一起耍,怕他干啥子?”长老生气了,喊:“把呆子拉过来,打他二十禅杖!”行者真的把他拉过来按在地上,长老举起禅杖要打,呆子喊:“驸马爷爷!饶命饶命!”旁边陪宴的官儿来劝,呆子爬起来,嘟囔着说:“好贵人!好驸马!亲都还没结成,就开始用王法了!”行者捂着他嘴巴说:“莫乱说!莫乱说!快点睡瞌睡。”他们又在留春亭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又开始宴乐。
不知不觉耍了三四天,到了十二日这个好日子,光禄寺三部的官员回奏说:“我们从初八接到圣旨,驸马府已经修好了,就等嫁妆摆进去了。结婚的酒席也准备好了,荤素加起来有五百多桌。”国王心头高兴,正想请驸马去赴宴,突然有内宫官在皇帝面前奏报:“万岁,正宫娘娘有请。”国王就退到内宫,就看到三宫皇后、六院嫔妃,带着公主,都在昭阳宫说说笑笑。真的是漂亮得很!那一片富丽堂皇、娇艳迷人的样子,比天堂的月殿还好,不比仙府瑶宫差。有四首《喜会佳姻》新词可以证明。
《喜词》说:
喜!喜!喜!高兴得很!结婚了,恩恩爱爱。漂亮的宫装,嫦娥都比不上。龙钗和凤钗,金光闪闪的。樱桃小嘴,牙齿白白的,脸儿红红,身材轻盈得像花一样。衣服一层一层的,五彩斑斓;香味飘飘,在一群漂亮人中间。
《会词》说:
会!会!会!娇艳得很,又妖媚。比毛嫱还漂亮,比楚妹还厉害。漂亮得很,像花像玉。打扮得更漂亮了,钗环又多又艳丽。心地善良、品性清高,粉脸冰肌,高贵得很。眉毛像远山一样细长,身材苗条,在一群漂亮人中间。
《佳词》说:
佳!佳!佳!像玉女仙娃。太可爱了,真的值得夸。香味浓得很,脂粉也多。天台福地都远了,哪有国王家好。欢声笑语,娇态百出,笙歌缭绕,闹哄哄的。花堆起来像锦缎一样,千般美丽,看遍人间都没这儿好。
《姻词》说:
姻!姻!姻!兰麝香味喷起。仙子一群,美人一堆。嫔妃换了漂亮衣服,公主打扮得新崭崭的。头发像乌鸦一样黑,衣裳比凤裙还好看。一阵仙乐嘹亮,两边官员穿得红红紫紫的。以前就有缘分,今天高兴地结婚了。
话说国王来了,后妃带着公主,还有宫女们都来迎接。国王笑嘻嘻地,进了昭阳宫坐下。后妃朝拜完了,国王说:“公主乖女儿,从初八搭彩楼抛绣球,幸好遇到圣僧,想来你的心愿也了了。各个衙门的官员,也能体会我的心意,各项事情都准备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早点去吃结婚酒,莫错过时间。”那公主走上前跪下奏报说:“父王,求你饶了女儿的罪。我有句话要说:这几天听到宫官说,唐圣僧有三个徒弟,长得丑得很,女儿不敢见他们,怕见了害怕。希望父王把他们弄出城去才好,不然吓到我,反而不好了。”国王说:“女儿不说,我都差点搞忘了,他们确实长得丑,这几天都在御花园留春亭招待他们。今天就喊他们上殿,给他们盖了关文,喊他们出城,我们好去赴宴。”公主磕头谢恩,国王就出来上殿,下旨:“请驸马和他三个徒弟。”
原来唐僧在算日子,熬到十二号,天还没亮,就和三个徒弟商量:“今天是十二号了,啷个办嘛?”行者说:“那个国王我看他有点倒霉相,但是还没影响到我们,问题不大,就是不能让公主露面,要是她出来了,老孙看一眼,就晓得真假,然后才行动,师父你放心。他肯定要来请我们,打发我们出城,你答应就是,莫怕。我悄悄儿地就回来了,紧紧跟着保护你。”师徒几个正在说,果然看到当驾官和仪制司的人来请。行者笑着说:“走嘛!走嘛!肯定是来给我们送行的,好留师父成亲。”八戒说:“送行的话肯定有千百两金银,我们可以买点东西回去,到我老丈人家,也可以再去耍。”沙僧说:“二哥莫要乱说话,听大哥的。”
于是就把行李马匹,跟着那些官员走到宫殿的台阶下。国王看到了,喊行者他们三个走近点说:“你们把关文拿过来,朕用玉玺盖印画押后交给你们,另外多准备点盘缠,送你们三个早点去灵山见佛,要是取经回来,还有重谢。驸马就留在这儿,莫要挂念。”行者道谢,喊沙僧把关文拿出来递上去。国王看了,盖了印,签了字,又拿了十锭黄金,二十锭白金,算是表示亲近的礼物。八戒本来就贪财好色,马上就去接了。行者朝上面作了个揖说:“打扰了!打扰了!”转身要走,慌得三藏一下子爬起来,拉住行者,咬着牙说:“你们都不管我就走了!”行者捏着三藏的手掌,使了个眼色说:“你在这儿开开心心地,我们取了经就回来看你。”长老半信半疑的,不肯放手。好多官员都看到了,以为他们真的告别走了。很快国王又喊驸马上殿,喊好多官员送他们三个出城,长老只有放手,上殿去了。
行者他们三个,和大家一起出了朝门,各自告别。八戒说:“我们真的走了嗦?”行者不说话,一直走到驿馆。驿丞把他们接进去,泡茶摆饭。行者对八戒沙僧说:“你们两个就在这儿,千万莫要出去。要是驿丞问啥子事情,含糊答应就是,莫要和我说话,我去保护师父。”
好大圣,扯了一根毫毛,吹了口仙气,喊了声“变!”就变成自己的样子,和八戒沙僧在驿馆里头,真身在半空一闪,变成一个蜜蜂儿,真的小巧。就看到:
翅膀黄,嘴巴甜,尾巴尖,随风飘,飞得疯。
最会摘花蕊、偷花香,在柳树枝和花丛里头晃荡。
辛苦好几回,飞来飞去白忙一场。
酿成了甜美的蜜自己都没尝过,只留个名声。
你看他轻轻儿地飞进宫中。远远看到唐僧在国王左边的绣墩上坐着,皱着眉头,心头焦得很。直接飞到他毗卢帽上,悄悄儿地爬到耳边,说:“师父,我来了,莫要担心。”这句话,只有唐僧听得到,那些凡人,想都别想晓得。唐僧听到了,才觉得心头松了些。没一会儿,宫官来请:“万岁,结婚的酒席摆在鳷鹊宫里头了,娘娘和公主都在宫里等到起的,专门请万岁和贵人来成亲。”国王高兴得很,马上和驸马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