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峰蹙了蹙眉,“桑一从来没参加过我们的讲座,我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裴煜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站起身对着许峰伸出手,“今天的询问暂时就先到这里吧,辛苦许顾问了。”
许峰笑着握了握手,“哪里,裴探长客气了。”
“那后续有需要我再联系您。”
“好。”
待许峰离开,裴煜转过身对着张弛吩咐道,“去派人找找这个桑一,找到了带她来见我。”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去见了桑一的导员,导员坐在办公桌后,见到裴煜进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探长,坐。”
裴煜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道,“我想跟你了解一下,桑一与江婉发生争执那件事,您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我当时分别找她们谈了话,试图调解矛盾,但江婉一口咬定就是桑一偷了她的手表,桑一也不解释,教室里也没有监控…”导员惋惜道,“这不,还没等问题彻底解决,江婉就出事了。”
裴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您能给我讲讲桑一平时在学校的情况吗?”
导员轻叹口气,“这孩子性格怪癖不是很合群,也没什么朋友。她又是校长特招进来的,有校长在,平时她做什么,我们也不好深说…”导员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裴煜,“这个或许可以让您更加了解她。”
裴煜一个人坐在操场的椅子上,面色凝重,双眼紧紧的盯着从导员那里得到的文件,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纸张上轻轻划动着,脑海中不断的将证词中的细节和现场已知的情况进行着对比分析。
如果那些同学和导员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个桑一现在就有很大的嫌疑。
他拿出手机给张弛打了一通电话,“找到那个叫桑一的同学了吗?”
“还没有。”
“抓紧找,她很符合凶手的侧写,不能让她跑了。”
李洛这时拿着报告单跑过来,“老大,有发现。”
裴煜挂断电话,看向他,“说。”
李洛将报告单递给裴煜,喘了口气说,“墙上的血迹确实不是一个人的,鉴定中心的人说,这个血液里最少含有十多个人的DNA。”
裴煜翻报告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十多个人?”
他以为至多就两个人,死者的和凶手的。
难道凶手不是一个人?
李洛点点头,“是的,我回来的路上问了几名同学,了解到一些事,这个杂物间是两年前建的,一直被这所学校的学生们称为潘多拉的盒子。”
“每一个被带进过这间屋子的人,不论男女,都会变成被全校欺负的目标。”小李说到这儿,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死者江婉是这间屋子的发明人,据了解,江婉经常会在这间屋子里欺负同学。”
“而江婉这个人在学校里确实人缘‘不坏’。”李洛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的发音,“她仗着家里有钱,舅舅又是检察官,经常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每个同学都会敬她几分。”
“我们了解到,江婉之前数次将同学打伤,轻者骨折,严重的失明失聪的都有。”小李将另一份文件递给裴煜,“这是证词和一些学生留在学校的病历复印件。”
裴煜接过文件,仔细的翻看了几页,蹙起眉头道,“学校里怎么会发生这么恶劣的校园霸凌?”
李洛道,“其实学校里发生霸凌早已经见怪不怪,但闹出重伤致残的还是很少能碰到的,校方难道不管吗?而且那些被欺负的孩子也不向调查局举报,这也太不合理了。”
裴煜想到了刚刚见过的系主任,脸色沉了沉,恐怕校方不是不管,而是不敢管。
江检察官这座大山扣过来,恐怕就是江婉在学校里杀了人,他也能给江婉洗成无罪。
倏然,一道嗤笑声传进裴煜的耳朵里。
“白痴。”
裴煜身形一僵,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名女生背对着他站在树下,长发如丝般垂落在背上。
但奇怪的是,天气这么炎热,她却穿了一条长袖并且下摆到脚踝的长裙,可这一席简约的白色长裙反倒衬的她身姿绰约的同时又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与周围的躁热格格不入,她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遗世独立,散发着独特而迷人的气息。
“你说谁白痴?”裴煜问。
应该不是他吧?
可这儿除了他还有谁?
李洛!
女生转过身,一张脸干净的没有半点烟火,她薄唇微启,声音如一股清泉,不娇媚,不造作,当然,也没什么感情起伏。
“无论在哪儿都会出现有人遭受排挤的情况,这跟是不是学校无关,不要把普罗大众的思维逻辑硬套在霸凌人的身上。”
裴煜也算是见过各类形形色色的人,但长相如此让人惊心动魄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过裴煜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并不简单。
因为眼前的人虽说五官精致的让人看一眼就想沦陷,可她那一双美眸却犹如寒星,深邃而清冷,没有丝毫波澜。
真奇怪,二十出头,正是鲜花绽放、旭日东升的年纪,可她的眼神竟然是空的。
女生迈开步子朝着裴煜走近,语调不疾不徐的继而开口,“而对一个长久处于压抑状态且遭受欺凌的人而言,恐惧、逃避、以及无力反抗这些想法早就已经在他们的脑海中深深扎下了根。甚至可能在某些情形下,举报反而会让他们遭受到更为严重的报复行径。”话落,女生站定在裴煜面前,然而当看到他脖子上戴着的工作证时,女生挑了挑眉。
裴煜…
这个探长的名字竟然跟那个人的名字这么相似…
她微微倾身,似笑非笑道,“裴探长,为了一个社会败类浪费这么多警力,看来调查局真的很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