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贫道所求,也不多。”活了不知多久的地仙之祖竟然话语中带上了几分羞涩,“贫道想要在终南山中,开设一座道场。”
广智一挑眉,这个要求确实不多,但显然镇元子话还没说完。
“道场开设之后,贫道自当为大唐皇室尽心竭力,无论是教导皇家子弟修仙还是让贫道出手对付些什么,贫道绝不推辞,只望……”镇元子顿了顿,一咬牙说道,“只望贫道能和玄奘法师一般,在皇室宗庙之中,有个供奉的牌位。”
广智心下了然,敢情镇元子做了这么多,为的是这个呀。
“镇元子道长,此事兹事体大,可不是小僧能够答应的。”广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如请镇元子道长亲自去长安一趟,面见至尊,说清此事,如何?”
“咳咳。”镇元子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回道,“这,贫道实在不方便去长安,这,要不贫道手书一封,请广智大师代为转交给大唐至尊?”
好家伙,直接称呼自己为大师了,看来镇元子对此事确实很急迫。
“这……”广智皱起眉头,装作很难办的样子,“镇元子道长,你可知此地离长安可是将近一万五千里,书信往来,一来一回就要三四个月之久,小僧之前已经在黄风岭耽误了两个月,如今西行都快一年了,还没有出大唐境内,可不敢再耽误行程了。”
镇元子关心则乱,失了平日里的宗师风范,破了多年熬练的养气功夫,直接急道:“这,这样吧,贫道带着大师飞去长安如何?不过还请大师务必确保贫道过了陇山之后还能平安回来。”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不少,广智也是头一回知道,大唐境内还有能直接威胁到这位号称与世同君的大仙性命的人。
广智正要开口,却见杨国忠自顾自站起身来,对自己行了个礼,说道:“师父,国忠有一言想说与镇元子道长,不知可否?”
广智不知道杨国忠此时开口是想说什么,但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想来不会是要当着自己的面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于是点了点头,对镇元子说:“镇元子道长,这位是大唐至尊心腹,杨太真真人族兄,陛下亲命的西行传经处置使,杨国忠,涉及皇室、陛下之事,还是请他说明为好。”
毫无疑问,广智这三个徒弟,在镇元子看来,最不起眼的就是这个杨国忠,此时他突然跳出来,镇元子明显有些不悦,但在广智说到杨太真时,镇元子又强行收起了自己的表情,只是点点头,示意杨国忠可以说话。
“道长有礼了。”杨国忠行了个不三不四的道家礼,然后站定了说道,“道长所求,下官听得清楚,只是道长或许不知,玄奘法师能入皇室宗庙,其实不是因为法师的取经之功,也不是因为法师独居雁塔十四年翻译经文之苦,而是因为,玄奘法师乃是先太宗皇帝亲认的御弟,是实打实的皇室宗亲,论起辈分,还是当今天子圣人的曾叔祖,自家祖辈,进宗庙供奉,自然无不可,可道长与皇室非亲,如何能进呢?”
一番话说完,杨国忠竟然颇有些倨傲地看向了镇元子。
镇元子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呵,这位杨处置使说的在理,那敢问,贫道若是也想效仿玄奘法师一般,与大唐至尊结拜为兄弟,不知可否?”
杨国举手向长安方向拱手道:“陛下德泽四海,宽厚仁义,向来敬重贤才,若道长实心为国,用心为民,使我大唐国力更胜一筹,陛下自然愿意与道长推心置腹,即便称兄道弟,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嘛,道长与陛下结拜,目的却是进宗庙被皇室供奉,那岂不是说……”
杨国忠话没说完,但广智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镇元子为了入皇室宗庙而去找皇帝结拜,这不就是说他在等着皇帝赶紧死,自己好赶紧在宗庙里留下牌位嘛,这话要是直说出来,镇元子的算盘算是彻底就落空了。
显然,镇元子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之后,大袖一挥,大殿的门窗再开,镇元子强笑道:“这事,咱们还是稍后再谈吧,现下该用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