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牧之将手中石剑往地上一插,翻身跳上石碑,坐在顶端,正好与那怪头颅齐平,略微整治了下情绪,摊开双手,笑道:
“你看,我都已经放下武器,门户大开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怪偌大的蛇眼,闪动着明暗不定的光芒,显然在猜测何牧之此番,究竟是何意,又似在评估危险,一时并未撤下防御,骨刃犹自穿梭不休,甚至将何牧之所在的石碑,围了个水泄不通。
何牧之没有过多的动作,反而放松身体,仰面朝天,躺在石碑的顶端,他虽如此,神识却时刻关注着周遭,任何细微的变化,皆逃不过他的感知。
那怪只是将他围了,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听得骨楞楞一声声脆响,骨刃倒飞而去,没在蛇怪后背之中,即便如此,却未把防御完全放开,反而做了一副攻击模样。
何牧之心里一喜,暗道有戏,当即道:“你既启了灵智,定知修行不易,咱俩犯不着斗个你死我活,你说是吧?”
“你擅闯我洞府,与我死斗半日,让我如何信你?”
何牧之刚说完,一个冰冷的声音浮在他脑海之中,让他吃了一惊,楞了一下,才知是那怪传来的交流之识,喜道:
“你竟会人语?”
“人有人言,妖有妖语,我既堪破后天之机,会这人语,有甚难度,不过雕虫小技尔!”
那怪鄙夷嘲讽的声音传来,让何牧之无奈一笑,他还没说话,灵儿不乐意了,嚷嚷道:
“小小灵兽,竟然如此放肆,哥哥,给他点颜色看看!”
“犯得着跟一畜生争气么?咱的目的救人,把人救出来,管它鼻孔是不是朝天!”
何牧之安抚完灵儿,直接笑道:
“聚气成丹,可为雕虫小技?”
那怪闻言沉默不语,何牧之又道:
“化形为尊,亦是雕虫小计乎?”
言罢,那怪跟发狂似的,骨刃炸起,仰天长啸,末了恨声道:
“人有人途,妖有妖道,自古势不两立,既身而为妖,何必化形为人。”
何牧之察觉到它的愤怒,明白其由为何,摇摇头,叹口气道:
“道如此,你能奈何。殊不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人夺其一。人禀天地造化而生,暗合周天玄机之数,阴阳既合,五行既归,乃是天生修行的天选之子。化形为人,乃是证道首选。”
那怪又是一阵长啸,罢了冷冷盯着何牧之,一道冰冷入骨的声音传来:
“若如此,我便捅破这天,毁掉这地,吃尽这天下之人!你,绝不是最后一个!”
那怪言罢,‘张开血喷大口,便要一口吞掉何牧之。
“且慢!”
何牧之岿然不动,傲然立于那怪血盆大口之内,上下獠牙,如同冰锋般锐利。
“你还有何话可讲?”
那怪停了动作,水缸大小的蛇眼,冷酷无情。
“你心虽大,奈何实力很小。天地有灵气,杂然赋流形。妖道也好,人途也罢,终究殊途同归。为了勘破天机,又何必计较人妖之分。我这话,你懂吧?”
何牧之丝毫不惧,他相信,如果这蛇怪有与天地争命之心,绝不会困于人妖之辨,当今之世,灵气匮乏,修行之士,为了夺天地造化,早已无所不用其极,像它这般抱残守缺,恐怕早已夭折于当下。
“修行一途,已杂乱如此了吗?”
那怪喃喃自语,缩回偌大的脑袋,水缸大小的蛇眼,难掩寂寥之色。何牧之看在眼里,暗里寻思道:
“此怪异想天开,莫不是上古大能之辈饲养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