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在八十年代末还没有完全开始大踏步的城市发展,特别像城西的一部分地方在当时仍然保持着建国以来以部队单位为主色调的原貌,这里马路两侧店铺少,多是一片又一片的高墙矮房,相比较来看只有位于此地的医院门前常年保持着相对热闹的车水马龙,而那辆载着陆征铭和魏执安的公车正从主路上下来,往医院一路开来。
“你不提我都忘了你大伯在zz这回事了。”魏执安笑说。
“他老人家还没退,工作比较忙,我也只有年节去他家里坐坐。”陆征铭搭了人家部里的顺风车,自然要尽量坦诚一些。
“怎么?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好?”魏执安看车开进了停车场,抬手开了车门。
“这几天他住院体检,那天打电话给我,恰巧我忙得没时间,今天既然都到西城了,所以打算过来看看。”
“好,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魏执安看得出陆征铭不便透露太多,于是干脆好人做到底,也就不跟着了。
陆征铭领情,转头就往内院的大门走去。
这是个包裹在医院里的院中院,藏得深却面积不小,楼与楼之间都是几人合抱的松柏,那前几天堆在上面的积雪在昏暗的天光下散发着冷白的光,把压在下面那成片的针叶衬托地苍翠又凝重,再配着周围方正厚实的红砖旧楼,只让人感觉此处比外面更加肃穆而沉静。
来这儿陆征铭是熟门熟路的,所以面对那三四遍地递交证件,一通接一通的确认电话,还有左一页右一页的来访表格他完全能沉得住气,只不过今天这些手续的冗杂和低效多少令他有点心生焦躁,毕竟魏执安坚持在寒风中等他,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先走。
好容易把手续办妥,陆征铭快步走进其中一座高干病房楼,楼外冷风朔朔,楼里暖气十足,一进走廊就感到热浪袭人,陆征铭边走边脱了外套,等到了房间门口才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但不等他回过神来,值班的战士已经开了门,笑脸相迎地往里让。
“征铭,来了,到里面坐。”
陆征铭的大伯五十多岁,有着军人典型的气质特点,轻易不苟言笑,也甚少随意闲谈,又因职务关系行事作风偏强硬,陆征铭有种他父亲就坐在面前的恍惚感。
这楼里的病房基本都是套间,陆征铭和大伯一起来到里间坐下,开头自然是一番嘘寒问暖,不过老人家还是更关心子侄辈的事业和前途:
“在考古所工作怎么样?明年还有外出任务?”老人一身日常的衣服,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扶手上一叠报纸,还有一副眼镜,人看起来精神矍铄,讲话中气很足。
“明年就不出去了,前两年一直跑的一个发掘点的工作基本结束,正在写发掘报告。另外,我一位同门师兄打算引荐我去他们单位,今天下午刚去见过他们局的领导,谈得还可以。”
“好,这是往上走,大伯支持你!哪个单位?”
说话间值班的小战士泡了两杯茶送进来,陆征铭等人走了才告诉他大伯,老人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话风一转提起另一件事:
“你哥几月份走的?你有没有去送他?”
“今年九月底,他走得匆忙,跟谁都没说,到了欧洲那边才给家里挂了电话,我也是从我爸那儿知道的。”这其实就是陆征铭今天过来真正的目的,替他哥来报个平安并答谢他大伯那时帮忙打的几个重要的电话。
“安全到了就好,知道他来电话不方便。唉,你哥本来很优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