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南一行人到东南官城的时候,正值秋雨最泛滥的时节。
尽管云雾缭绕尽显渺渺茫茫,但放眼望去,依旧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六月的秋雨噼里啪啦的打在挽南、陈三愿二人的雨伞上。
细密的跳珠欢喜的坠落,砸到雨伞后又不老实的分身远去,飞向树上的木叶,飞向地上的水壑,飞向他们正站立的道观门口。
跳珠粼粼,好似一道小小的水幕。
透析进去,只见一座道观坐落街巷,虽不立于闹市之间,却也与山林风月无缘,高高的飞檐骄傲放纵,恍若破天。
挽南二人提步进观,明明大雨迷离扰人乱,观内却仍有一华服女子在虔诚跪拜,双目紧闭,神色恳切,嘴角喃喃自语,好似疯魔。
抬头看,溯洄神官早已于六百年前陨落,但塑身神像却还如风光霁月时一般英武不凡。
明明是手段不择的为恶之神,偏偏却塑了好一派普渡众生的慈悲福相,而看向跪拜女子的眼神,好似有情也无情。
看到他们二人,有两个小道童迎上前来,但不待小道童说话,挽南便开口道:“我等,为观主而来。”
两个道童听了这话,脚步微顿,抬眼细细打量了挽南一番,越看眼睛越亮。
两人对视细细思虑一番后,其中一年长的道童开口道:“姑娘可是挽南神官?”
见挽南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小道童的眼眸更亮了亮,语气甚至带了几分激动:“观主已经在等神官了,请随我们来。”
听到这话,陈三愿看向挽南,见她毫不惊诧的模样,知她心中有数,于是便不着急开口。
挽南看向说话的小道童,开口道:“在等我?真是好笑,应当是我在等他才对。”挽南摇了摇头:“我不去见他,他既心中有悔有愧,自当他来见我才是。”
两个小道童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了些,虽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见刚刚同他们说话的小道童跟另一个小一些的小道童低语几句,那小道童便乖巧的离开了,想来是去请观主。
小道童本想为他们二人找一僻静处坐下,却见挽南已经直直的走向了门口。
门外的秋雨不停,挽南摊开来接雨水的手掌也不收,嗒嗒嗒,就这样一声又一声。
陈三愿看了看挽南,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雨伞撑开放到地上来,细细的挡住想要晕染挽南裙角的跳珠。
随即又看了看这大殿里虔诚跪拜的夫人,对身旁的小道士开口道:“你们这道观倒是稀奇,别人家尽皆立于山林,独独你们坐落于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