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混浊的双眼映在挽南心里。
她在找一个人。
“阿粟,你认识阿粟对吗?”栀婆颤着声。
挽南摇摇头。
栀婆耐心很足。
她粗糙的手指抚上挽南的嘴唇。
眼里的泪花让挽南的回忆泛起波澜。
“淡金色的,微腥,回甘。”栀婆的希冀波涛汹涌:“你记得的,对吗?”
风太过于呼啸。
挽南和栀婆的头发乱在一起。
两颗心颤抖,七零八落。
“她走了。”挽南的眼泪掉下。
心慌和愧疚再次席卷而来。
阿粟当年带走她后,这是第二次。
“我希望她别救我,可我那时候还不会说话。”
“她走了,我知道是去溯洄殿。”
“那里,有她的心爱之人。”
挽南磕磕巴巴的解释。
“我对不起她。”
五个字结尾,泪花在眼里,挽南的膝盖落在地上。
铺天盖地的愧疚将她套进麻布袋子。
窒息,憋闷,心甘情愿。
这情绪是她的。
潮水一般汹涌压抑。
“好孩子,没事啊。”栀婆不明白挽南深切的哭泣,同样难受的她抱住挽南宽慰:“没事没事。”
挽南的头埋在栀婆颈窝里,悲恸无声混进风里,太阳有了温度。
——
陈三愿知道出事了。
一个月,族内没有回信。
在陈楼渡忍不住要动身回去的时候,镖局迎来了一位老婆婆。
是和阿庆叔七八分相似的眉眼。
陈三愿心中一紧。
有一件事,生根发芽,反扑泥土。
老婆婆暂住陈家。
她来是为了安陈楼渡和唐泠的心。
她在等待。
陈三愿明白那种感觉。
等一个彻夜难眠的人或结果。
不知道要多久。
栀婆总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呆。
却难得的喜欢蹒跚学步的小满。
她说叫三青好。
三青三青,草木茂盛,才有生意。
陈三愿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是栀婆取的。
三愿三愿。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
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她说对鹊人氏而言。
三愿三青,都是毕生所求。
——
山洞有呜咽的风。
心碎的月亮躲在树林里。
老乞丐拍着挽南和薛宝的被子,眼睛是还在燃烧的柴火。
最外的一层最灼人。
最里的一层是核心。
挽南是他的核心,后来薛宝也是。
他还不够烫。
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挽南发出动静。
老乞丐给她把被子盖好,却发现小小的人在哭。
泪水太潮,从梦里淹到梦外。
沉默着把挽南的泪水擦掉,老乞丐看着她脸上的黑色痕迹,最后不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的小孙女最近总是蔫啦吧唧的。
薛宝也不知道原因。
说到底还是怪他。
如果最外层的火焰足够一击命中的话。
不会需要最里层的火焰燃烧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