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是赤红色,像热忱的蜀葵。
——
今日好像飘在天上。
云层柔软而颠簸,陈三愿在里头摇晃。
唐泠一直问他怎么了。
他说不清楚。
不清楚到半夜坐在屋顶。
月色是清的,星子在闪烁。
他也觉得像挽南的眼睛。
换个方向看天地,陈三愿被溯洄殿吸引视线。
它太恢宏,全是信仰。
就像蛀虫的朽木。
可倒,难倒,死活不倒。
夜风习习,思绪拉回几年前。
挽南还那样小,要是没有阿粟姨……
不对!
陈三愿蓦地站起身来,心中警铃大作。
如果挽南出现在游州城,那阿粟姨呢?
事后他打听过,溯洄殿买走的孩子无父无母。
阿粟姨既然带走了挽南,就不可能放任她活成乞丐。
不对!不对!
出了差错!
陈三愿跳下屋顶,吓了对月煮茶的陈楼渡和唐泠一跳。
不待陈楼渡抽一下皮实的儿子,陈三愿的话却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爹回族内时,有没有见过阿粟姨?”陈三愿面色凝重的问自己的父亲。
“近几年太平,物资一贯只送到固定地点,我再没进过族内。”陈楼渡蓄了胡子的脸略显粗犷:“因而,也从未见过阿粟与阿庆。”
“书信也无?”陈三愿想起另一种通讯工具。
陈楼渡沉着脸摇头。
“立刻传信回族内,确定阿粟与阿庆,究竟人在何处?”唐泠正色起来。
两头消息不互通的错处就在于。
族内以为人在外。
而他们以为,人早已回到族内。
——
时间过得很快。
蜀葵迎来生命的巅峰。
挽南看着它落败,最终葬于那处山坡。
严严实实地把花埋在黄狗身边,挽南站起来眺望。
薛宝趴在地上找地石榴,和她当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老乞丐费劲地爬上大石头,又准备开始跳大神。
看着他不太自然的行动,挽南抿抿唇,转身去了不远处的一小片小竹林。
她得挑根好竹子。
老乞丐需要合适的拄拐。
因为那天她和薛宝还是被逮住了。
揍其实是小事,阿赊不要人命。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被抢了两个半馒头。
早知道她就应该拿到嘴里滚一圈,蘸点口水恶心死阿赊他们。
她自己能忍,薛宝却是个肚子饿得快,性子也受不得委屈的主。
老乞丐眼皮一抬就知道他俩被围殴了。
于是火速带着他们杀了回去。
那是晚饭的时辰,一切赶得刚刚好。
祖孙三人又被揍了一遍。
原因是灾民太多,好多无家可归的小孩自发加入阿赊的乞丐窝,人手妥妥壮大。
最后是老乞丐的背更弯,挽南的鼻子流了血,薛宝哭得稀里哗啦。
挽南叹了口气很理解。
毕竟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挨揍,而且都是阿赊。
情绪低落不已的时候,薛宝又咧着嘴笑了。
因为老乞丐摸出三个馒头。
还有温度,被阿赊他们烤得焦香。
表皮是一层脆脆的金黄。
咬一口真的真的,齿颊留香。
挽南忽然觉得身上不疼了。
净赚半个,还是焦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