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涕泪俱下,刚才全力狂奔的疲惫感此刻才深深袭来,把他放倒在了地上。
什么都没有……
“叠彩没啦……!叠彩不见了!”
他嘶哑粗鲁的哭了起来,哭的声音比外面飞的鸦叫还要难听上几分。
他突然奇怪,他为什么要哭啊?
不知道,但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啦!”
他继续哭,继续卖力的扯着嗓子。
“什么都没啦!”
“床也没了!窗户也没了!蜡烛也没了!”
他一边哭一边试着回想起和叠彩在这个房中经历的点点滴滴,每一个家具都有着一段故事,每一个小物件都有着它们的意义。
现在,全没了!
随着他撒泼似的无意义的嚎哭,床忽地出现了,窗户也浮现了,烛火也再次明灭起来。
但寒豪杰全然不觉,继续哭,终于哭到了最重要的关头。
“人!人也没啦……!”
他哭着哭着,突然感觉自己哭够了,满脑子的疑惑,就要爬起身,突然一柄黑色的长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对方,那个说书的脸上也同样带着几分疑惑,但下手的剑却更快更稳。
……
噗!
穿鼠灰道袍的白净老人张开口,又是一口浓稠的血喷了出来。
“书生!书生!又是他妈的书生!哪里都是你们!哪里都是你们!!!”
他怒火中烧,拼命的捶打着面前的一坨手。
他方才听到了寒叠彩的尖叫,察觉到仪式被惊动了,立刻出手制止,但已经晚了。
刚才他操控寒豪杰,借他之口破解,想要把寒叠彩救回来,但哪曾想,那人里面还带了两个别人!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七弟被那莫名其妙救出来的人一剑封喉,而寒叠彩也彻底没了感应。
“啊啊啊!!!”
他气得大叫,那些手有意无意的,全部往后退开。
……
叶十里和柳德生对视一眼,比刚才被关在里面显得更加迷惑。
发生什么事了?
最后的一些模糊的印象中,房间中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两人每一次回头,身后的东西就会消失,再一次回头,又会消失。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柳德生身后的叶十里消失了,正在他惊疑时,他自己也不见了。
手……
叶十里只记得,数不尽的手包围了他,一点一点的撕扯着他的皮肉,一点一点的消弭着他的存在,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淡。
没错,他记得那种感觉。
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淡,甚至好像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消失了……
然后突然听到一声“人也没了!”,眼前一花,那些手飞速的褪去,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重新出现在了房中。
一睁眼,就看到诺大个寒豪杰在地上撒泼打滚。
那带给他的惊疑程度不压于被“偷”走。
此刻,两人对视了一眼,慢慢坐了下来。
房间中的那个存在已经不见了,那些不知为何,也不会靠近这里,现在二人暂时安全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叶十里既像是在问柳德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被偷了……”
柳德生垂着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整个肩膀起伏着。
“什么叫‘被偷了’……”
听到这话,柳德生挪着屁股坐近叶十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那种感觉,什么东西偷走了床上那个女人,又偷走了门,偷走了窗户,后来又偷走了我们……”
柳德生说着,恨恨地咬了咬牙。
“妈的,这寨子祭的东西是真不小啊!”
随后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起来:“这次多要点钱也不过分,这么大桩事理行堂来了都得给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