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陈熠川高中生涯的第一个中秋节。
老爸在原通快递当快递员,要到下午才休息,这不禁让陈熠川气愤这些幕后资本家不把员工当人看。其实相比于顺风,原通还算好的,至少还有假放,之前老爸在顺风快递员时连除夕都不放假。
但是少了干活的时间意味着工资也会下降,在顺风时有时一个月还有一万多,现在在少了一半。
而老妈,去年刚从意大利回来,她在意大利意大利呆了五年多,是老妈的亲姐带她过去的,也就是陈熠川的姨姨,她在意大利开了个织巾厂,生意还不错,就带着老妈去了。但护照的二十万是姨姨借给老妈的,老妈干了一年半才还清这笔钱,在那边老妈一天要织13个小时的毛巾,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高薪的工作都伴随着大量的工作时间。
最后老妈实在熬不住才回国了,回来时陈熠川刚好读初三。
陈熠川永远记得那天,是大年三十的半夜,窗外寒风凛凛,陈熠川开着灯窝在棉被里,他激动得睡不着,但凡外边有一点动静都会火速下床望着窗外。
结果等到老妈回来了,他却不敢去外边迎接,直到老妈打开了他房间的门。
老妈就站在门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烫了最近流行的波浪卷,头发落在胸前,浓厚的妆也遮不住脸上的皱纹,微笑的面容中藏着几分惭愧,眼中带着泪珠。
陈熠川没有冲上去拥抱老妈,老妈也直直地站在那,没有言语,因为思恋都挂在两人的眼神中,无声胜有声,思恋声震耳欲聋。
其实陈熠川是有些傲娇属性在身上的,那晚他其实很想跟老妈聊聊这几年发生趣事伤心事,结果他跟老妈唠了几句,就说自己要睡觉了。
老妈回国之后连着做了几份工作,在公园里摆过摊、在家具店当销售、在酒店做过前台,可惜都没有坚持下来,不是薪资不理想,就是工作时间长。现在是在一家采耳店里当学徒。
陈熠川今天早醒了,临近七点时。醒来时老爸刚好出门送快递去了,而老妈和弟弟橙子还没醒。
他打开窗,让阳光涌进房间,随后又躺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他很享受这样的清静,即使一个月前就立秋了,太阳还是能在六点就起床。
仔细想想,自己陆陆续续当了八年的留守儿童,从一年级开始,父母在外地打工,三年级时回来怀了弟弟,四年级生下弟弟照护了半年多就去意大利了,随后老爸带着橙子去了自己打工的地方,初二的暑假才决定回来。
最后到陈熠川初三,老妈从意大利回来。
八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小孩失去渴望,与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渴望。
所以老妈才总说陈熠川跟父母好像不怎么熟,从来不跟他们谈心。
而陈熠川确实有蛮多心事的,比如喜欢的女孩子啊,想当篮球运动员的理想与当兴趣的吉他。可是这些跟他们说了又有什么用,他们会说“学生的心思要放在学习上”“你个子矮打什么篮球?”“我们家的条件可学不起吉他!”
至于陈熠川藏在心里最深的事,他不敢说也不想说,因为这件事曾重创了他整个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直到如今回想起来心里还会隐隐作痛。
陈熠川不想在节日当天想着伤感的事,于是下楼去厨房帮爷爷奶奶做事,奶奶正在洗今天要吃的菜,爷爷在一旁杀鸡鸭。
“奶奶,我要做什么?”
“帮我洗这些菜吧,我去厨房切肉了。”
随后又跟爷爷搭话,“爷爷,这是家里养的鸡鸭吧?”
爷爷一边将刚杀死的鸡的血放完,一边说道:“是啊,今天过节,杀只老鸡公。”
陈熠川哦了一声,继续洗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