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派成员陆陆续续地进入到会场内。
被告人与辩护人也早已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坐。
“……请不用担心,司辰,我会为自己辩护。”
十四行诗脸色苍白,但仍坚定地目视前方。
“这都是我的责任,我不会让它影响到司辰的调查。”
“咳咳。”维尔汀身旁的凌依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对十四行诗提醒道:“这可能会和你所了解过的辩论有些不同,你需要做好准备。”
“诶?为什么?”十四行诗有些不解。
“......不要试图去理解一群宗教人士的逻辑,十四行诗。”
“他们是反常理的。”
“唔,好的......”
随着教众的不断进入,时间终于到了。
十四行诗沉默着低下头,毅然走向传道厅的中央。
厅堂之中,法官端坐其上。
6手中拿着一卷卷宗,对着台下的人们说:“……按理来说,我们应该直接赐予十四行诗小姐一杯鸩酒,让她永远保持沉默。”
“但苏菲亚提出了异议。仔细斟酌后,我认为有必要召开一次公民大会,做出民主表决。”
“同意处死破戒者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同意减刑的人,请把卵石丢进大厅中央的石瓮。”
“现在,十四行诗小姐,维尔汀小姐,你们可以提交证明了——直至这个沙漏流尽。”
十四行诗,放轻松,深呼吸......
“我是来自圣洛夫基金会的十四行诗。”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十四行诗开口道:“我恳请诸位基于人道主义的原则,聆听我的请求——”
“你是什么数字?”
一声尖锐的质问从台下传来。
一名教众叫道:“请辩护人回答,你的具体数字是什么?
“什么……我?不,我还没有自己的数字……”
“无需再听了,没有数字之人无法踏入真理的殿堂!”那名教众叫道:“她的一切发言已形同无效!应当直接判处死刑!”
人群发出一片赞同声,而法官则敲响了石钟。
“42的证明有效。辩护人,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什么,有效?!”维尔汀与十四行诗大吃一惊。
十四行诗的脸色无比苍白。
所有的形式正义、程序公平、模拟练习在这一刻都失效了。
这是她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唉。”凌依叹了口气:“我说过,不要试图与一群宗教疯子谈逻辑......他们可能会有逻辑,但那肯定不正常。”
“还是我来吧......”
他将食指与中指并拢,置于太阳穴处,看着立于高处的6,调动起了身体中的灵能。
台上,6的神色突然微变,而后隐晦的朝着凌依看了一眼,又恢复如初。
当然,此时有所动作的也不只是凌依。
“我反对!”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台下站了起来,是37。
“按照记载,学派上次动用极刑是在1980年,赐死一个吃豆子的外来者。”
“他食用了吃豆子的卡邦克鲁,因此按照集合论,他被赐死了!在所有教典里,吃豆子都是最大、最坏的恶行。”
“如果打破缄默也要被赐以死刑,那吃豆子的罪恶不就被降级了吗?我主张减轻对十四行诗的刑罚!”
人群发出一片喧哗声。
6在高处朗声说道:“37的证明有效,辩论继续。”
37志得意满地坐下。随即,一个懒洋洋的高大身影站了起来。
“我反对。”
是210。
“吃豆子的极刑是将罪人丢入永恒回归的戈尔贡洋流中,而打破缄默的极刑则是赐予鸩酒让其永保沉默。”
“在所有刑罚里,没有任何一项比前者更加可怖。”
“因为我们了解最少的是永恒和无限,因此一切刑罚中最恐怖的也是永恒和无限。赐予鸩酒并不会让吃豆子的罪恶下降,37的辩论无效。”
石钟未被敲响,反对就先声而至。
“反对!这二者在参考系里的落点等同,都是死亡!”
“反对!你的说法违背最基础的不可通约性......”
辩论逐渐白热化。
人群也愈发躁动起来,石瓮里已经有了不少卵石。
“……怎么回事……”十四行诗站在中央,看着周围人群的讨论,感到了阵阵惶恐:“我……完全理解不了这场……非理性的辩论,我……”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维尔汀似乎明白了什么,长舒了一口气。
“……司辰?”
“不用担心,十四行诗,我会帮你的。”
当然,在发言以前,她看了凌依一眼,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