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那时那分,支离破碎的队伍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了。
那刻与于叔结伴而行走到最后的男子,脸上满是沮丧,那天夜里两人并肩而立,抬头望月,明月与星辰相交融的光辉洒在他们来时的路上。
高悬月,伴莹星,银光满路,似银路,直往银湖去,回眸便至心念乡。
那日两人矗立在那方地上,默而无语良久。
于叔身边的男子要回家了,他要顺着来时的路回到那方养育他的城中,一点一点的捡起一路走来所舍弃,所抛弃的一切,回到当初那风华正茂的少年身侧与他重叠在一处。
这时的申泛,情绪没有多大的波动,这么多年来,生离死别,看多了也就淡然了,一夜眨眼而过,明日只不过又是孤身一人罢了,纠结于那些无用事,只会徒增忧伤。
既如此,分离于陌路,相忘于江湖,都是好结果,好聚好散,他日相逢一笑泯恩仇,一眼认前半生人,一语道尽后半生愁。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他们都明白这样的道理,与于月光下的分别,虽是不情愿,但依旧会被天地记住,一段佳话,就像流水,从每一人的家前流过,流至千家万户,伴着他们成长,伴着他们走往他乡己乡。
一人礼别盼会期,一人两眼送天际。身似蜉蝣撼树去,泛泛之交复独道。他朝湖畔聚首涕,才晓些年独身孤。
那时银湖城的再次重逢,申泛只是去凑热闹瞧瞧那重筑的虹桥,却不知,他的那些友人早已齐聚一堂。
那个想要治病救人的男子,这时已然开了家名满一国的医馆,收了两个福气不小的孩子,日子也过的不亦乐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救死扶伤没有消磨他那刻心,同百姓乐与百姓悲的他,好似一个凡人亦或是成为了凡人,手无寸铁却功德无量。
而那同他一起离去的女子,也与男子一般收了徒弟,日日带着,日日疼着,好不欢喜,而他那徒儿,虽然在那时他就比同年孩子就粗壮,但是内心的那份与他师父如出一辙的公心却是坚定,不过可惜的,那两人间还是未成修成正果,一次不成次次不成,注定了悲伤,抱憾终身不过如此。
再之后看向那个最后离开他身边的男子,申泛看见了他身上的疲惫,沧桑写满了正张脸,白发丛生,不修边幅是一个人见到他的最牢固的印象,申泛不知道他是否在回家的路途中拾取回脸他那最开始可笑的想法,人心就像那毫无边际的星空一般难以理解,他是可悲的,亲眼看着自己竭尽全力构造的虹桥却毁于一旦,心气早已消散,他的模样就如步入暮年的老人一般,垂垂老矣难再春。
相逢的喜悦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间,但是失败的滋味却只有两个人深切的感受到了,恰巧那两人都姓鹤,就如申泛在数百年前看见的鹤清昏一般,一样看着执着,不过那男子的执着却是毫无作用的,就像一种支撑,挺起他那已然腐朽的身躯。
在最开始见到这男子时,申泛眼中的他是高傲自信,无所畏惧,进取的,他可以为了那在申泛眼里可笑的虹桥深陷险地,亦可挑灯夜读,低声下气的请教着他们,而这样一个人,如今却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不敢再去尝试,不敢一往无前,畏首畏尾是他这时的常态,家人是他的负担,是他路上的绊脚石,申泛是这般理解的,到了如今他再想起那时的想法是觉得可笑的,一路上的绊脚石却是那男子的精神支柱,腐朽的身躯原来除了那执外,还有着其他外部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