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他怔了好一会儿,才默然蹲下身子把剑捡起来,嘴唇蠕动着,喃喃念叨着什么?
“我……”
等他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眼神极为复杂,目光中带着羡慕惊异嫉妒,还有一抹深深的恐惧:
“我知道你师尊是谁了,也知道你父亲母亲是谁了!”
“你走吧!”
“嘿……之前我想走,你不让我走,现在让我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那姑娘想怎么样?”
“我想……”
玉婵秋双手叉腰,嘴角微勾,一双妙目紧盯着他,笑眯眯地道:
“我想,你给我拿二两银子就好!”
“哎,不是抢的,是借的,再过个百八十年我会还你!”
“好!”
季夕念爽快的从袖子里掏出二两银子,扔了过去。
暮色已沉,酒楼下隐约有些喧哗,金陵城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玉婵秋张手接过银子揣在胸口,直接顺着窗口跳出,爬上屋脊。
她站在房顶俯瞰金陵,一千一万户的屋檐全都跳动烛火的余晖,像一片波澜壮阔的汪洋。
‘真不知在那皇宫之顶俯视天下,何等滋味。’
‘算了,皇帝跟我有什么关系,回去找老头。’
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如游鱼入海在一座座屋顶之间飞跃,直奔坊市的戏台。
夜色渐深。
金陵城内的烛光一一熄灭,唯独戏台上的灯火依旧明亮璀璨。
“喂,老头你还没死啊,我都打算去给你定棺材了!”
一路飞奔回来的玉婵秋,在进门之前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然后她挺起胸膛,装出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一脚踢开大门,大声喊道:
“人都散了,你戏还没听够,赶紧走啊?这金陵城咱们可住不起!”
“知道了!”
“看你身上的酒气,这一天可没少胡吃海喝,也不想着给师尊带点。”
叶临风看着她,用宽厚的大掌将少女那本就杂乱的头发揉得更加凌乱,嘴角噙着无奈宠溺的笑容:
“怎么样?那少年好看吧,是不是比村东头的小鳏夫好看?”
“是好看,但是没你好看,老头,等我有了钱,我也给你整身白衣,你可得慢点老啊!”
“好了,快走!”
玉婵秋催促着,推搡着,二人马不停蹄,一路出城,直到离城十里。
似弓弦般绷紧的少女才长舒了一口气,又恢复了神采飞扬的顽皮,有一搭没一搭的诉说着一天的经历。
“老头,今天我逛遍了金陵城,我才发现,其实金陵城也就那样,就是有钱人多,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老头,咱们在清风观歇一宿,明日就回塞北吧,好不好?”
低婉的声音夹杂着故作轻松,叶临风沉默不语,大步走在前面。
“哎,老头,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咱们走吧,你卖了我的剑,总得赔我一把吧?咱们再去川蜀,再去江南,再去东海走一圈,说不定又能遇到一个有缘人呢。”
“……”
叶临风仍是沉默,步伐更快。
“老头,今天我从那个叫季夕念的男人手里弄来二两银子了。”
“你的二两也别还了,你的债主买走你什么东西啊?记了这么多年?真别还了,咱俩拿着钱做身好衣服怎么样?”
边说边走,清风观已经近在眼前。
叶临风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玉婵秋,眸子漆黑深邃。
他看着眼前这张纵然脏乱乌黑,也遮不住美丽精致的脸庞,猛然间竟有些恍惚,差点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心中只道:
‘秋儿,你真是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他摇了摇头,清理掉脑中那些纷乱的妄念,厉声开口:
“你不好奇你的母亲是谁?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