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栋的眼神顿时软下来,带着几分哀求。
“凤大小姐……不,筠妹妹……你别生气!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便对你动了心。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你或许不知道,为了你,我退了原定的亲事,爷爷打了我二十大板,我足足躺了半个月才下得来床!”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两手一把攥住了凤筠搁在桌上的手,引得她胃里一阵翻腾。
她另一只手藏在桌子下面,已然摸上腰间的一把匕首,只是手指失去了往日的灵活,几番勾动,才勉强将匕首抽出短鞘。
“纵然你如此狠心,我又如何舍得打你?你知不知道,为了见你一面,我费了多少心思?”他指尖颤抖,往凤筠滚烫的面颊上伸过来,“为了你,我连我爷爷都敢忤逆,我当真豁出去了!只要你肯乖一点……我保证不会弄疼你……你今日就当作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事后随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
眼看着男人的嘴唇朝自己凑过来,凤筠咬破舌尖,用痛意激发出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挥向他的脸……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章时栋双手捂眼,鲜血自指缝间迸射而出,整个人也向后栽倒,重重落在地上。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凤筠撑了撑手臂,竟还是站不起来。
她回想起师父多年前偶然提起的、应急时缓解药性的方法,撩起一边衣袖,转而用匕首刺入几个穴位,最后再划开自己的手腕,任血液挥洒而出……
如此放了放血,她的力气总算是足够她起身了,她这才用帕子胡乱将伤口包了,随即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破门而出后便是没命地狂奔。
然而,她体内药性未全然解除,脚步依旧十分踉跄。
还未跑出去多远,拐角处立刻便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发现了她。
他们露出讶异的神色,似是没料到她竟会就这样跑出来。反应过来后,便互相递了个眼色,不约而同地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凤筠暗骂一声:她以前怎么从没觉得这流月居如此之大,房间如此之繁复?
她急转了几个弯,竟还是同样的楼阁廊榭,见不到一个出路。
“他娘的……人跑哪去了?”
“此处总共就这么几条路,料她插翅也难飞!分头追!”
隐隐听到那些人在后面咒骂,纷杂的脚步声越逼越近,而她已行至一条走廊的尽头,再也无路可避……
就在凤筠几近绝望的时候,身侧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一只男人的大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了进去。
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工夫,身后的门重新紧闭起来,就好像从来都未曾打开过。
凤筠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前的人眉眼深邃,瞳仁像透光的琉璃珠子,肤色是不同于中原人的深色,仿佛常年经受日光的洗礼。
她迟疑着确认道:“扶……苏?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