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机会,段少允发现她常常会在流月居练琴,便时常找借口去那里小坐,只为了能见上她一面,确认她并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后来,梅玲月的琴艺在京城已小有名气,而段少允也养成了定期去听琴的习惯。
多年之间,两人都对彼此间的情愫缄口不言,只以琴声为媒介,一个只为他而奏,另一个也只为她而来。
可在客栈避雨的那日,在凤筠的恶意促使下,这朦胧的隔膜被骤然戳穿了。
他们其中一个,因妒意而仓皇逃离,另一个,则终于鼓起勇气,吐露出了压抑多年的爱慕。
他恳求她,玲月,你再等我两年。
她却说她等不了了,也不愿等。
所以那天他失魂落魄,喝了好多酒。
再后来,又跟凤筠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自此,一切便偏离了他的掌控,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而想到凤筠,他便不由得想到今日她难得主动跟他说了几句话,想到她蒙着面纱纵马奔驰,箭无发虚的剪影……
他更是回想起了皇兄看她的眼神。
他们两人贴得那么近,有说有笑的,是在聊些什么?
她不是一谈起入宫为妃,便总是一脸惶然不知所措吗?她不是巴不得摆脱皇兄送她的簪子,还说再也不敢戴了吗?
那今日她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她陪在皇兄身边一整日,皇兄的视线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气得那几位妃嫔都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蠢事?
想到这,段少允的心里就像扎了一团刺,不上不下的,十分恼人。
他摇摇头,强行将那张时而凌厉妖冶、时而又骄傲明媚的脸赶出自己的脑海。
见敦仪太妃依旧是一脸忧色地看着自己,他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孩儿承认,一直以来,玲月是我心里唯一的王妃人选。可……自她回绝我的那日起,我便已将一切都放下了,母妃也尽可以安心了。”
然而,他的话竟还是没能说服敦仪太妃。
她不解道:“那前段时间,你皇兄为你择了几位模样、家世都配得上的小姐,你为何连人家的画像都不肯看一眼?”说到这,她的语气已染上几分难掩的焦急,“你可知,你皇兄都有些生你的气了!”
皇兄……又是皇兄!
段少允心里清楚,在母妃眼里,再没有比顺应皇兄的心意更重要的事了。
可他或许是太累的缘故,无端地厌烦有关他皇兄的一切,更厌烦母亲三句两句都离不开的劝诫。
“我的亲事无需皇兄操心。他塞给我的人,我也一个都不会要。”说完这句话,马车已缓缓停在了宫门前。
他适时起身,向母亲行礼告辞。
“你,你这孩子……”
太妃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他早已掀开车帘,起身离去。
望着他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太妃面上是难掩的愁容。
她喃喃自语:“少允,母妃所说所做,都是为了保护你……你不要怪母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