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笑眯眯地看着刘宝涵,一脸爱咋咋地的样子,反倒搞得刘宝涵下不来台。
“你疯了,就你这破烂枕头,答应给你五千那是给你脸!爱卖不卖!不卖拉倒!”
“那啥,姑娘,你是恼羞成怒了吗?”
蒋临风哼笑一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多了,她蒋临风也不是没跟下三滥的人打过交道,要比无赖,那蒋临风无赖起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刘宝涵在谁的腿肚子里转筋呢。
“还是说,”蒋临风嫌不过瘾,再添一把火,“你拿不出来这个钱?”
这话一下就点在刘宝涵的穴位上了!只见她腾地一下站起身,直奔柜台,就听到后面噼里啪啦数钱的声音。
“你行啊,”金喆直接给蒋临风竖了个大拇哥儿,“我们平时都觉得她太能端着,其实谁都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儿,但人家就是自己把自己放在架子上不下来,你今天这是……”
金喆想了想,没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蒋临风心中暗笑,心说三十年后你就知道有个形容词特别适合现在的刘宝涵。
“人设崩了”。
没过一会儿,刘宝涵拧着拧着就回来了,高高举着手里那一叠票子,生怕谁看不见似的。
“瞧见了没有?钱就在这儿!”
蒋临风心说你这大嘴一撇这么豪气,也不知道这钱是不是你的,但是想了下,算了吧,也别把她整得太崩溃了。
只见刘宝涵还真是爱端着,无视蒋临风和金喆那明显透着鄙夷意味的笑容,一只手叉腰,另只手不耐烦地对着蒋临风勾勾手,“枕头。”
“放心,点完了数儿就给你。”
蒋临风的目的就是卖枕头,给孔莹莹淘弄点儿钱,刚才那些激将法也好,冷嘲热讽也罢,就是为了跟刘宝涵多抬抬价,蒋临风脑子拎得清,知道自己要干嘛,只要一收网,她多一句废话都没有。
不过,该说不说,钱还是可以慢慢数的,蒋临风好几年没摸过这么多钞票了,印象中,大学毕业没几年就变成了手机支付,这会儿还有点儿怀念那种吐着唾沫星子点钞票的感觉。
果然……蒋临风捏着那一沓钞票,不管什么年代,钱的手感永远这么美好。
就在蒋临风陶醉于其中的时候,旁边金喆突然喊了一声,同时人蹭地一下就蹿上了桌子。
“你干嘛?!”
金喆一个抢篮板的姿势,刘宝涵呢,好像高举着炸药包,只是那炸药包……
卧槽,蒋临风骂了一声,这特么刘宝涵不要脸的程度终究还是超过了自己的认知。
这娘们儿不甘心出一万买,居然要给自己cei了!
可这时候想拦着都来不及了,眼看着金喆的手距离刘宝涵那枕头还有半米呢,蒋临风突然喊了一声。
“姚姐!”
刘宝涵先是紧张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冷笑着看了眼蒋临风,“假不假?你当我没脑子?再说,管她这姐那姐,在我这儿全都不好使!”
然而一只手真的搭上了刘宝涵的肩膀,刘宝涵颤颤巍巍回过头,先是看到了那墨绿色的指甲,声音立马就软了。
“姐,您今儿来得这么早!”
没办法,蒋临风就觉得自己是幸运儿,今天要是姚姐不来,这事儿还真有点儿玄。
但是姚姐的出现,突然就给事情打开了个新局面,刘宝涵紧张,蒋临风突然也紧张了。
只要懂行点儿的人,凑近了一闻她那枕头上的猪油味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大下午的没客人,你们在这儿排练炸碉堡呢?”
枕头已经到了姚姐手上,刘宝涵的嘴嘎巴了一下,没说出话来,看着姚姐笑得那叫一个干巴巴的。
“谁的货?”
姚姐是丹凤眼,眼睛往上挑,乍一看,有点儿王熙凤的意思,这也是个人精,眼睛在三个人身上扫视一圈,落在蒋临风身上,便微微点了下头。
“丫头,货打哪儿来的?”
蒋临风想都不想,“我妹妹的男朋友,从国外拿回来的。”
如果硬说是在国内找的,蒋临风自诩她对这个年代的古董商了解程度肯定不如姚姐,怎么说都露怯,而且一下就能被她查到。
更何况,当初蒋临风拍卖的那个凯子六的枕头,也是从国外回流回来的。
这么说最稳妥……吧?
蒋临风指着那枕头,拉着姚姐的手,“您看这手感!”
她趁机摸了下姚姐的心思——难怪自己没搂着,原来是在国外,还以为这丫头路子比我还广……
听着姚姐的心声,蒋临风松了口气,自己真是苟得铤而走险啊,一个地雷坑,幸亏躲过去了。
“我看你也听懂行的,说道说道。”
蒋临风当初好歹也是经手拍卖过这物件儿,文案那是现成的,但她吃不准那天姚姐不待见她,是不是因为她话有点儿密,太嘚瑟了。
随便挑挑拣拣几句重点的,蒋临风说了一下,刻意假装自己并不知道姚姐在找这东西,没给夸上天,但也有点儿自信,这是卖古董的门道,夸上天了遭人厌烦,没底气又容易被压价。
平实,蒋临风此时在心中不停对自己强调,平实才是活得长久的根基啊。
听完蒋临风说这枕头的时候,姚姐的眼睛没看枕头,一直在打量蒋临风,眼神里看不出来情绪,就好像一个相当资深的特务在打探情报。
蒋临风见招接招,就故意装作一脸有点儿紧张的样子说着,末了还拿不准似的补了一句,“到底算个什么货色,我也说不清楚,正好今天您在,还能帮我搂一眼!”
金喆在旁边心里憋笑,心说这个犊子让你装的,邦邦响,
“东西挺好。”
等了足有漫长的三两分钟,姚姐终于开了口,那声音就像拉着地雷引线一样,拎着蒋临风和刘宝涵的心——谁胜谁败,就在这一句话上了。
“我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