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旁响起,明珠看去,是个样子很朴素的女人。
她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明珠不想用自己是“皇子夫人”的头衔招摇,就温声回道:“我只是殿下手下一个普通的士兵。”
女人诧异地说:“我上次看到,是你把敌军打退了,只是个普通的士兵?”
“嗯,殿下手下,都是像我这样的。”
“可他们都叫你夫人。”
“那只是一个称呼。”明珠问:“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女人忽然找到她,她只能想到是遇到了难处。
“真了不起。”
她却碎碎念着,回过神来,抱歉地解释:“对不起啊,我是随军的妇人,来给我丈夫收尸的。”
明珠诧异,妇人是不能随军出发的,自古以来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她解释说:“你别告诉别人啊,我舍不得我夫君,我家里人都死光了,他被征兵,我自己一个人也不想活,就偷偷跟着来了,他不知道我在的。”
提到夫君,她眼眶湿润。
“抱歉,他已经……不在了吗。”
明珠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点了点头,“是啊,打仗嘛,总会死人,他能撑到这个时候,我也是多贪了几年,我来问你,就是想知道练成你这个样子要多久,我也想学武功,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我夫君就不用死了。”
“……”明珠深深震撼,哑口无言。
女人淳朴的目光,就像是一个深深的漩涡。
让明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受的苦并非白受。
“不要学,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将你夫君一起带回家园,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战争。”
“真的?”
明珠郑重其事地点头,妇人半信半疑地相信了。
“不管真的假的,能回家最好,反正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没意思。天下事,都和我没关系了。”
她碎碎念地离开,魂不守舍的。
兴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夫君不在了,她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
明珠呆呆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底却好像被人泼了酸水,又苦涩又难捱。
“久等了,夫人。”
一条长臂从后轻轻将她搂住,明珠转头,“殿下有听到吗。”
李鹤点了点头,“我都听到了。”
她不确定地问:“殿下,我们真的回家吗。”
“回家。”
李鹤在找明珠的路上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促成“人和”,在听到明珠和那女人的谈话以后,他有了选择。
这个选择或许不是最适合他的,一位帝王在位期间,若能攻破一个国家,将被写在史书上留芳万年。
他将被颂以磊磊战绩,可没人知道,那看似光辉的战绩之下将是多少如妇人那般的生离死别,将有多少如妇人丈夫般普通的士兵埋于黄土之下。
明君当为民考虑,民,出越的民,和矅国的民,有何不一样?
他们不应该为权利的的斗争而丢掉无辜的性命。
李鹤把她拥住,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回家。”
明珠重重点头,埋在他胸口,“殿下,我们回家。”
眼下只剩一个难搞的家伙。
敬王。
……
东嘉宁山。
敬王被逼到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