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死不了,怕什么?”他像是听了个极为可笑的笑话,嘴角咧得极大。
“不死也耽误时间啊,何况剑也容易被抢。”
“也好。”
张三点点头,“路上报你名字有用吗?”
“我叫水鉴散人……不过,一般的事情用不上我的名字,用上的时候大概报了也没救。”水鉴散人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情。
“你现在就走吧,我开始有些后悔了。”
水鉴散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脚踏青空而去。两人都没有提及土底埋着的修士,细微的风吹拂张三后背,树叶沙沙作响,松散的尘土轻飘飘蒙上剑身。
南风起顺手拿起长剑,吹掉灰尘,用袖口将剑擦得明亮如镜。
“你们说得好像默认我会去送剑一样。”
“他是这么说的,但我只答应了我自己。我会去送。”张三继续挥舞铲子填土,“如果没有水鉴散人,你有多少把握干掉这个纸人?”
“要费点力气。”
“那你照顾刘知常和他儿子应该是没问题。”
“就是他们?”
“对。”张三平整了下坑土,擦了擦汗,扶着铲子站直,“一个读书人,不知道哪来的仇家。不管你救不救他,那些人都会冲着他来,在你的乐安县。”
南风起没有说话,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事。
他确实算得上个好人。
“他们为什么追杀刘知常?”
张三摊摊手,大步走向山下,声音飘飘渺渺:“我不知道。”
南风起转头想再说什么,但肋下的伤口疼痛袭来,疏忽之下竟令他跪倒在地。南风起握紧双拳,用力逼出了残存的剑意,那带着草纸质感的剑意从他的肌肉中粗暴挤出血液,血浆狂奔。
……
狂奔的血水溅到刘萧脸上,被斩断的身躯切口整齐。刘萧的感知中的世界缓慢至极,一双眼顺着刀刃从两截的尸体逐渐显露。
他看不出这双眼里含着什么,他连恐惧都做不到了,喉咙好似生了锈,气流艰难通过,声音不成句子。
“跑!”
老四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刘萧下意识开始奔跑。身后的事他顾不得了,身后的声音他听不见了,逃跑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大脑。
忽然,刘萧心中一动,回头望去,恰有银光抛来。
“呼——”
刘萧抬头看了眼空中飞去的长剑,被打断的思绪也不愿再接续,低下头继续赶路。胯下的六尺高马无精打采,鬃毛贴附马身,显然已经赶路多时。
“大哥,兄弟们都挺累的了……”柱子小声说道。
“嗯?好,好,休息会儿。”
神情有些恍惚的刘萧下了马,攥着缰绳站在马边,不知站了多久。
乐安县,他忘不了这个地方。
那个稚儿的眼睛和他的刀一样利,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刘萧的后背依然隐隐作痛。
但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