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6章 闲溢承包流泻(2 / 2)曾经青涩首页

“你算哪根葱嘞?人家凭啥通知你?”他的女人撇一下嘴。

“歪好我是……我至少有列席权,当然表决权我没有!”他丢了板手,一手机油。

“全大队十八个生产队,你看哪队有候补队长一说?”

“哎,有云龙在,就有这么一说!”

“他自己都掉灶子了,还有个屁说,那李宜忠咋没招呼你?”

“我回头问问他!”

“你还嫌丢人不够?照我说,你干脆就开好你拖拉机,选副队长之前,贾云龙是怎么说的?选着选着,就把你选成了候补的,倒是李春堂一声不吭,成了名正言顺的副队长,我可听说村民代表里,我们贾姓占了一多半,头上都顶着一个贾字,咋还就选了李春堂?”

“这个你懂!”贾云苍没想过真要当什么副队长,只是想左右一下李宜忠,这小子目中无人,喜欢吃独食,他气不过。

正在讨论时,李宜忠就大步流星走了来,“老贾,对不住哟,上天开会,一着急把你给忘了,抱歉!抱歉!”

“哟,李队长,没事,我人微言轻,磨小不压麸!”

“话不可以这么说,你也是我们生产队核心一份子,这事要是让贾书记知道,那不说我不拿你这豆包当干粮了,有个事,我必须征求一下你意见,藕汪的事,130元/每年承包给个人,这样一来,大集体不但没有损失,还有了不少的收入!”

“这事怎恁悬呢,钱这么高,有人包吗?”

“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李宜忠给他递一支烟,“有自然有!”

“但必须先给钱!”

“这个自然!在这事上,我有数!后天开社员大会,当面鼓对面锣!”

“我同意!”贾云苍是个软耳根,情绪一激动,什么都忘了!

“你听明白了吗?就你同意了?”贾的女人很是生气。

“就这屁大的事,咋听不明白?”

“那就这样!”李宜忠晃进了阳光里。

贾云龙第一不爽的不是这事本身,生产队有没有这130块一年不重要,它开启了李宜忠震荡人心的思维,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其他方面也会相应被承包,这才是李宜忠让他害怕的地方,凡事不再请示汇报了,而是利用他所开启的基层民主去对抗他,这一招高呀,群众大会是李宜忠一把杀手锏,把民主放在火上烤,出了事,大家担,没了事,李一个人独享其成,坐收渔翁之利,他看错了人,李宜忠那些年也言听计从过,怎么后来,就反了他,是什么失落,让这孙子有持无恐的?刘子凡这狗东西,推过磨杀驴呀,这才是病之根,从目前事态来看,对他极为不利呀,钱震祖当令时,对他还算尊重,虽然中间有叶大嘴插一杠子,可多少还和他解释了,现在的刘子凡可理都不理他,这明显是对他不满,田家兴和他一样: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忠言逆耳他不听呀,当时李建玉是坚决反对任用李宜忠的,可他还劝过李建玉,现如今,一切都还在影子里照着,李宜忠就大有背叛之意,照这样下去,分道扬镳只是时间问题,他干搓着两手,扎煞之意难舒,贾云苍只是废料一块,死狗扶不上墙,李春堂就比云苍精明,联略与串供,多少次都因他的不同意,李春堂过去小二十年,与副队长失之交臂,李宜忠这混蛋,自己给自己砸根挂自己的橛子,李春堂能跟李宜忠一条心,他咋这么不信呢?这个人只所以削尖脑袋往里钻,就是要拿李宜忠错,等着吧,他就着坐在荫凉下,看李春堂怎么给他来个天翻地覆慨而慷吧。

贾云龙头脑转上这么一圈,竟然笑了:坐山观虎斗,等着两败俱伤,哼哼,到那时再看,我还就不信了,这贾家沟能成李家沟,打死我也不信。

12岁,是一个多么奇特的年龄,那时的我,有雄心,更有壮志!

我一边拼命学习,一边拼命写作,一篇小文《梦游祖国》,居然被胡老师独俱的慧眼发现,如果记忆不曾错误,那是一首篇幅很长,达到两千多字的现代散文诗,恰逢那时是国庆节,就被学校选中,不仅上了墙报,更上了县教育局主办的《阅读与习作》上,我的精神世界为之大振,这是取悦我的李瑞芹最重要的一小枚炸弹,牛皮怎能吹,火车何用推?李子北的名字被排成铅字,这是何等荣耀?只是我破破烂烂的形像,实在不愿意示人,它猥琐,肮脏,甚至会让不知道我的人大跌眼镜:怎么会是他?但的确就是我,我那时就是那个样子,当晨操之后,我的班主任在那里阴阳顿挫读着《梦游祖国》时,我的头差不多低调到裤裆里,泥里水里风里滚过,当最后要我站到前面去,我恨不得找个老鼠洞,想钻进去,我两条叮在一起,像两棵孪生的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可能裤子又绽裆了,这是我那时,最羞于向人道及的事,可它经常羞辱我,贫穷的生活呀,你就丧心病狂折磨我吧,别林斯基说过:不幸是一所极好的大学!我在他后面加了一句:为此我愿常常得到不幸!有些话能说,有些就不能说,仿佛是中了一语成谶的魔咒,我用大半生,践行了这两句话的厚重,当噼哩叭啦,掌声响起时,我却窘迫得像丑姑娘被人塞进花轿,丑不可见人,我不需要这浮名,我不需要被关注,我需要安静。

我扭扭捏捏站回原地时,舒了一口气,居然像巫婆那样:闭上眼,双掌合实,口里却念叨,“黑雀!黑雀!……”我至今不知何意,脸烤得通红,像一块正在燃烧的炭,黑而红,红而黑。

我希望自己在极端安静里用心琢磨,用心雕刻,如匠人,不眠不休做自己喜欢的事,这种性格,它注定了不合群,一直到现在,仍是如此,喧嚣会让我颓废,更会让我炸裂,我希望自己像一条孤独的鱼,自由自在活在深海底部,让思想在散漫里,如狂风而旋,如死鱼一样平躺在水面,任由浪把我送到任何我该去的地方。

在人群里,但凡你有一丝与众不同的地方,就要被人关注,这种关注,正在撕裂我的灵魂,让我全身痉挛,我很长时间都难以寂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的英语竞赛,竟然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刷新人们的认知,不久以后,有奖品和奖状发到我手上,奖品是盖着红红大印的一本书,书名是《张道真实用英语语法》,很厚的一本书,这本书我一直珍藏40多年,一直到2024年秋天,我儿子去郑州上大学,我才把它和我儿子麒麟高中课本等书一起卖了,说实话,有几分不舍,但它实在对我实在没有用了,这在当时,是怎样一种荣耀证明?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这是古人八字箴言,我却在12岁打破了这个魔咒,在那段日子里,我像一枚闪闪发光的混球,跌宕起伏滚落,信仰的力量,学问的力量,点燃着智慧的光芒,在我12岁人中开挂。

很快,它如旋风,传遍了我的家乡贾家沟,引起了震荡,最直接的是摇撼着李宜忠和李建放,他们在不同的地方,看见相同的我,不再眼睛滴血,我妈那时进进出出,声音提高八度,我老爹还是那样:稳稳当当,他知道我有很长的路要走,并且今后不会太轻松,他怕我因学习上突出会夭折,所以他倾注了更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