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便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黑色的长款风衣,风将大衣随意的吹起。
他个子很高,将风衣撑得很有型,只是,光看背影,说不出的一种孤独感。
“你来了?”
听到脚步声,男人磁性的嗓音说道,仍旧没回头,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好像十分有把握,我一定会来。”
那人又发出来同电话里一样的“咯咯咯”的声音。
“我这个人做任何的事情都最重结果,而今天的结果是我满意的,你不是来了吗?”
他回头,一张十分年轻的脸,二十八九的样子。
“我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你有些什么条件和要求可以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得到,或者,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南栀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也不磨叽,从手机里掏出手机,将一张女人的照片放大,拿给她。
“这是?”
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人,她问。
“她叫余莺,是我的妻子。”
“哦”一声,又抬眼望一眼面前的男人:“你妻子很漂亮,你们很有夫妻相,你应该很爱你的妻子?”
男人点头,视线也落在那照片上的人:“我们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当然了,也没有人会比她更依赖我。”
大家都是聪明人,尤其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开问:“所以,你需要我为你的妻子做什么?”
“四年前她患了尿毒症,这四年来,我一直在为她寻找合适的肾源,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那个人出现了。”
南栀听明白了,刚刚才生产完,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还是偷着从医院里出来的。
听了这话,一张小脸,脸色更差了。
“所以,那个人,是我。”她指着自己的脸,十分肯定。
男人看出她的犹豫,微微颔首,说道:“其实,符合我妻子肾脏的总共有三个。
第一个,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里过世了,已经过了48小时,过了肾脏的最佳摘除时间。”
“那第二个呢?”南栀问道。
“第二个是个孩子,男孩儿,才六岁,余莺不赞成我对一个孩子下手,但我想要救她的命,我不能亲自看着她去死。
我在私下里去找了男孩儿的父母,刚开始他们一直拒绝,说什么都不愿意,甚至还怕我会找上门去,搬了好几次的家,后来终于同意了,他们收了我的钱,又一直拖着,不愿意手术。”
男人捏起了拳头,一张脸也没有了刚才的那一份亲和之感,南栀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冰寒之气从面前的人身上散发出来。
“那后来呢,那个男孩和他的父母?”
“失踪了,一家三口全部都不见了,我找了他们很久,一直无所获,就在半个月前,我刷到了一则新闻,好像是去海南旅游,被海浪给卷走了。”
他咬着牙齿,从齿缝间发出声音,骂道:“这就叫报应。”
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女人:“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的一颗肾,我妻子的一条命,你儿子的一条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南小姐,你应该会知道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两颗肾,少了一颗肾对你的生活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可却会同时救了两个人的命。
当然了,这一颗肾我也不会白要你的,南小姐,你儿子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后续的治疗费用也不低。”
那一张满是阴郁的眸子望着她:“南小姐,你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吧!”
听得懂,她当然听得懂,她又不傻。
一只手便又摸上左腰下方三寸的地方,尽管她裹了厚厚的羽绒服,风吹得也不是很大,可却感觉出奇了的冷,那个地方仿佛一下子就空了一块。
“你为什么对我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
拜那男人所赐,有了应激反应,看谁都像是那男人派来要抓她回去,加害她们母子的。
此刻,她看对面男人的神情,充满了警戒。
男人嘴角勾了一下:“我不过是想要救自己爱的人,在这个过程里,对有可能的供体者多了解了一些,如果有冒犯到的话,我可以跟你道歉。”
眼角的余光瞟向她:“南小姐,我们两个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抱团取暖罢了。”
南栀心里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谁要跟他抱团取暖啊!
他又同电话里一样,开始喋喋不休。
“人活这一世,总有着自己想要为之去守护的东西。
或是信仰,或是某个人,某一份情感,我要守护的是我的爱情。
而你有你的儿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算是同一类人。”
她又在心里说道:谁跟他是同一类人了。
“你有考虑的权利,也有拒绝我的权利,你可以犹豫,可以再多想一想再回复我。
但,你的儿子,他能等得起吗,他在医院里,多一秒就多一秒的费用,你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