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肢上传来刺痛和冰冷,才让秦山虎猛然回神。
自己不是在会馆里喝酒么,怎地落到这个地步?
转头四望,却见到两位年轻男子正吞云吐雾,一脸淡漠地盯着自己,仿佛在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秦山虎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两位捕头,这是何意,咱有事好商量。”
“ 我问你答,回答不上来,或者回答慢了,爷爷便斩你一肢。”刀子阴森笑道,“所以你只有四次机会。”
第五次,便斩去头颅。
“张捕头只管问,秦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山虎咬咬牙道。
夜色寂寂,这一刻就连呜咽风声都停了下来。
“如此甚好。”刀子嘿嘿笑道。
正欲发问。
“不好!”叶子玉大喝一声,猛地将刀子撞到一旁,两人在雪地里滚上几圈,翻身站起后,手持兵刃凝神戒备。
原本二人站立之地已被不知名的灵术轰出一道深坑。
秦山虎下半截身子在深坑之中尸骨无存,上半截抽搐一番后,则断了生机。
雪月之下,一位身着银袍的老者凌空踱步而来。
“虽然阁内有许多人与宁皓不对付,可不得不承认,他的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确很有见地,与此刻你们的境地完美契合。”
天机阁长老——王伯楷。
老人一脸阴森笑意,“蝼蚁终究是蝼蚁,苟延残喘几日也难逃被踩死的命运。”
“老东西怎地出现在此?”刀子不动声色地悄然后退,疑惑道。
叶子玉想起张青云对自己的警示,“永清帮是天机阁暗中扶植势力?”
老人行至二人身前两丈,也不怕两人趁机逃跑,“不错,一枚算不得重要的闲子罢了。”
“如此说来,永清郡里的暗流也是天机阁所为?”叶子玉趁热打铁问道。
王伯楷讥笑道,“小小中尉,操心此等国家大事作甚?现在的你不是应该跪地磕头,求本座留你一条贱命?”
叶子玉冲刀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快逃,没想到九死一生之际,刀子倒也硬气,嘿嘿道,“老家伙恃强凌弱,欺负两个小辈,不愧是天机阁的高人。”
说罢,刀子转身拔腿就跑。
王伯楷气定神闲,由着刀子跑出百余丈外后,手掌翻覆。
百丈外的刀子如同被一块无形巨石猛地被压入积雪之中,不过片刻就已面如金纸、七窍流血。
隔着三个大境,在天灵境强者面前,刀子不过是一只能够发出微弱声音的蚂蚁罢了。
几乎同一时间,王伯楷的天阶法袍上"剥离"出两只银色蝴蝶,翩翩飞向近处的叶子玉。
后者祭出一道白色剑光,将两只银蝶斩成四截,悄然坠地。
王伯楷轻咦一声,再次见到这柄不输高阶灵器的白剑,他的眼中流露出浓厚兴趣,“交出这式灵术,本座可饶你一命。”
手中剑光消散,叶子玉望向被压在雪中的刀子,“先放了他,这一式剑法便可传授于你。”
叶子玉信口胡诌道。
一柄用自身神意凝成的灵剑,本就是刘一以无上剑意助他领悟。叶子玉又哪里晓得其中法门与奥秘?
老人手掌轻抬,满脸鲜血的刀子浮空而起,被一股无形之力"丢"出数十丈。
刀子也顾不得自身伤势,连滚带爬地逃入密林中。
冷风呼啸,此间林中此刻只剩下叶子玉与王伯楷二人。
王伯楷踏空前行数步,向着叶子玉伸出手掌,“交出来。”
叶子玉耸耸肩道,“交啥?”
老人眼眸眯起,重复道,“交出来。”
肉眼可见的灵力从老者体内流淌而出,将周身积雪纷扬掀起。
相距不足十丈的叶子玉还未来得及后退,就被一股庞大灵压撞得节节后退。
“你们还在等什么?!”叶子玉沉声喝道。
齐膝厚度的积雪忽然有十余个隆起。
待积雪被掀开,赫然出现数十个体魄雄壮的男子,隐隐将王伯楷围起。
除了其中一人身着僧袍、头顶戒疤,其他皆为蒙面男子。
清一色的归真境灵士。
“朝廷大力清剿赤霞暗子,未曾想兰若寺却在此刻蹦了出来。”王伯楷望向唯一一名高大和尚,脸上无丝毫讶异之色,“想与大唐撕破脸不成?”
在羲和城中与秦时月有过一战,佛号"弥山"的和尚双手合十道,“叶施主乃我寺贵人,自是要护他周全。”
叶子玉微微皱眉。
“贵人?”王伯楷哂笑不已,“何时兰若寺变得如此折节下交,将我军中小小中尉奉为贵人?”
弥山淡淡道,“众生平等,叶施主佛缘深厚,岂能以常人论之。”
“也罢,老夫便送你们一道往生极乐。”王伯楷不再追问,片片银蝶从法袍上剥离,翅膀扇动间发出阵阵刺耳音波声,震落一堆堆树上积雪。
叶子玉脸色微变,暗骂一声"狗日的"便迅疾后退。
只因除少数银蝶分散四方,飞向兰若寺众人,大部分银蝶汇聚成一柄银色巨剑,斩向修为最低的叶子玉。
银剑绞碎沿途树木和积雪,眨眼便至。
宛若皎月的白色剑光再现,毫无阻碍地穿过银剑。
银蝶却突然散开,从四面八方裹住了叶子玉,转眼又汇成一颗银球。
“幽云雷动!”
千百银蝶忽然拼命振翅,千百道细微的嘶鸣声汇聚一处,化作一阵阵闷雷一般的巨响。
银球周围数十丈的树木积雪瞬间化作齑粉,冬风一吹便簌簌飘远。
反观其他稀稀落落地银蝶已被弥山等人斩杀殆尽,想来拦截意味远多于击杀。
“能够统领数十位俗家武僧,想来这位师傅出自戒律院一脉吧?”自叶子玉被幽云银蝶困住,王伯楷便不再关注,而是再次与弥山攀谈道,“听闻戒律院乃兰若寺中势力最大的一脉,统领近百万武僧,西域无数佛寺驻寺武僧皆受戒律院辖制,是以首座空笃也有"黑衣方丈"之称,不知传言真假?”
闷雷声响起,王伯楷面皮微微抖动,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尉官,在他眼中已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