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是将死之人,还能如何妨碍你们?”夙鸢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她佯装着拭了拭眼泪,“金老爷,就当是我临终前的请求,让我死得明白些吧。”
金德昌见状,心中快意更甚,道:“告诉你亦无妨。太子殿下承诺,事成之后,助我金家摆脱商贾微末之位,跻身朝堂高位,使我金家一跃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如此诱惑,谁能抗拒?”
夙鸢拭泪时,露出眼角余光:“那他为何如此执着于皇位?”
“你问得着实可笑,”金德昌冷笑一声,“世间之人,谁不渴慕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便他是宫女之子,亦无法抹去其身为皇子的血脉。”
夙鸢又问:“可既然他身份低微,又为何能得圣上如此宠幸?”
“这便需提及璘王了。”金德昌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在璘王这桩案子里可是立下汗马功劳。”
“可太子不是在璘王膝下成长的吗?”
“正是因为在璘王膝下成长的经历,更让他深切体会到身份的差异与不公。璘王之母出身尊贵,连带璘王也受尽恩宠,而太子,却只能寄人篱下,这份屈辱,谁能承受?”
夙鸢只觉手心顿然冰凉:“所以,他便因此心生怨恨,对璘王痛下杀手,甚至不惜一一剪除璘王的羽翼?”
“你倒也不笨。”金德昌一瞥眼,轻描淡写道,“但璘王之死,亦是咎由自取。他辅政期间,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彼此联手,便编织了一张致他于死地的网。而太子与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难道权力之争,就一定要手足相残吗?”
夙鸢轻声呢喃。
寒透的心中,已然麻木如霜。
在那幽暗且逼仄至极的牢室最深处,那股腐臭的气息恰似阴魂不散,死死地纠缠萦绕,直引得人胃中一阵阵地剧烈翻腾,几欲呕吐而出。
金德昌彼时恰似任何一个志得意满的胜利者光顾手下败将那般,深深地沉浸于对往昔所行之事的回味当中。
“夙鸢啊夙鸢,你富甲一方,最终却只能蜷缩于这方寸之间,凄凉至此。”
夙鸢:“……”
她低垂着眼眸,似敛尽了所有情愫。
金德昌见她这般,心中更添数分快意,续而说道:“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太子已然下令,三日之后,便是你的死期。哈哈哈哈,这便是你机关算尽,却终未能逃脱的天命!”
然而,夙鸢依旧保持着那份缄默,微垂的眉眼里不见丝毫情绪波澜。
金德昌见此,自觉无趣,嘴角挂着一抹不屑,冷哼一声:“哼,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别做梦了,夙家已倒,再无翻身之日。”
言罢,他大笑着转身离去。
夙鸢缓缓抬起头,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咬紧嘴唇,似有一丝血味漫入口中……
此时的牢房,阴暗且潮湿,墙壁上那斑驳的青苔犹如岁月遗留的瘢痂,角落里那破旧的蜘蛛网在阴风中微微地颤动着。
那仅有的几缕光线艰难地从狭小的窗口透入进来,是如此的微弱与黯淡,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无尽的黑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