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轿夫小心探头,想从中窥视到什么。
顺着掀开的一角往上看去,一双小脚包裹在绣花鞋中,两腿并拢,手搭在膝盖上,人规规矩矩坐着。
他们稍稍放下心来。
“咯咯咯......”四周又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几人吓到屁滚尿流,在地上连连磕头:“姑奶奶,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们的错啊。”
一双光脚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几人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几位,下山的路怎么走。”声音很冰冷,像刚从坟包里爬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打搅您的。”
“回答问题。”
叫老四的轿夫颤巍巍伸手指向后方,从始至终没有抬头。
“好的。”冰凉的脚踩上老四的手腕,“咔嚓”一声,手腕碎裂。
没等他叫出声,脚接着踩上了他的后脖颈。
清脆的“咔咔”声就像野兽在啃噬美味,他没来得及为断裂的手腕哀嚎,就彻底死去。
“抱歉。”光脚的女人冷冰冰道歉,“我只是觉得脚冷。”
另外三人已经快吓出心梗,晶莹的鼻涕伴随他们摇头的幅度狂甩不止。
他们还是不敢抬头,只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带头的轿夫颤抖道:“轿子里还有一个女人,她细皮嫩肉,比我们糙老爷们儿好吃多了,求求您,放过我们。”
“走吧。”冰冷的声音传来。
三个老爷们儿“嗯”了声,这才发觉,轿子后半部分被抬起了。
女人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不小心把轿夫踩死了,帮你们一起把人送过去。”
三人小声密谋:“老二,你去。”
“老三去。”
“你——”女人指着叫老大的男人,“别废话,你来。”
老大眼观鼻鼻观心,小步挪动到后边的轿轩下。
从始至终他都没敢抬头看一眼,只看到那个“女鬼”穿上了老四的鞋袜。
“开始吧。”
老大牙齿打颤:“您、您会抬轿吗?不会也没事,我们四、三个人、可以。”
“会。”
轿夫们只觉心一沉,赶不走了。
但轿身却忽然一轻,是“女鬼”站直了身体。
“坐稳嘞,起——”她用她寒冰样的嗓子大吼一声,寒鸦再次惊飞。
剩下的三位轿夫擦擦额头上的汗,大冬天的,这事儿太诡异了。
“女鬼”像模像样地抬轿,走得比他们还要稳。
大概是想打破寂静,轿夫问:“您生前......抬过轿子?”
说完他恨不得打自己的嘴,什么生前,这不是找死呢吗。
谁知“女鬼”只说:“刚学的,我跟了你们一路。”
前方轿轩的二人叫苦不迭。
他们仍旧不知自己为什么被盯上,只得沉默寡言地抬着花轿。
好在一路上没有再发生怪事,安全到达了主家李家。
轿子停在门口,三人忙上去敲门,话中带有一丝哭腔:“李老爷,新娘子给你们送来了,快开门啊。”
朱门拍得震天响,里面却悄无声息。
冬日里,寒风裹挟着潮湿的霜雾掠过人的身体,三人只觉得那种熟悉的、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出现了。
三人的嘴巴开始不听使唤。
其中一个轿夫悄悄回首,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台大红色的花轿安静伫立。
黑夜中,就像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