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落寒毛竖起,强自镇定下来道:“正是在下画的,献丑了。”
那女妖见花月落竟然从容回答,不由得心下暗奇,不由得移步到花月落身后,一股寒气逼人,缓缓道:“你不敢转身,想必知道我是谁?”
花月落强忍心中恐惧:“我知道,你是那个受害的小姑娘!”
“你知道也不害怕么,昨天你有幸逃脱,今天还敢来,不错,很久没有人敢和我说话,我们今天不妨好好说道说道,你为什么不害怕?”
花月落暗道我菲姐姐在你手里,我害怕也得来啊,不过也不点破道:“你即是一个受害者,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又不是我害的!”
“受害者可不会管谁害了她,她要报复,便会报复整个世界,包括你!”
“为什么?”花月落想,这女的果然偏执。
“受害者被加害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去阻止,那时候你们所谓的人类总在场吧!是你们人类害了她,她死后报复人类有错吗?”那女子冷冷道,不过她奇怪自己怎么这么耐心的和这个人解释,可能是雪地上的花影响了她,还是这少年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息。
“完全没错,但是你死了吗,你现在不是还在这里吗?”
“我不清楚,我被烧过,但我的身体总能随着这个小木屋出现重新凝聚出来,而且记忆都在,好像睡了一觉,但是我变了,也许变得更强了,同时更孤独了,没有人敢正面和我说话,因为敢正面和我说话的人都被我的眼睛吸走了。最主要的是我父亲死了,他又何辜,所以你们人类得死!你也一样,不过我需要一个奴隶,你可以做我的奴隶,帮我去村里偷个鸡,平时画个画什么的,你的画画不错,这样我可以饶你一死。”红衣女子伸出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指甲迅速变长扣在他的脖子上。
花月落没有避让,缓缓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和人类有什么关系,你父亲也是人类,而且你父亲并非人类所杀,他只是救你而死,他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继续杀人!”
红衣女子闻言抖了一下,历声道:“若非村民纵火,我父亲岂会因我而死!就算整个人类并非无辜,但这些村民绝对该死!”
花月落想不到这个女妖居然还挺讲道理,心想多讲讲,兴许不用打了:“村民纵火是因为无知,是因为听到消息说你将给村里带来灾难?你也确实给村里带来了重雪,封闭大山,隔绝外界,烧你的人也是为了保护村民的安全,给村民找出路,何错之有?”
“按你的说法,我是活该被烧死!你怎么知道大雪就是我带来的,我从没想着大雪会来!”
“十八岁,大雪,冰封百里,和道士预言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你带来了大雪,你为什么会带来大雪,这才是关键,这不是你的错,是让你带来大雪纷飞的人错,有这个人吗?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有这样的力量,他为什么要定这样的规则,他是谁,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他到底是不是个人?不是人是什么,是天,是天谴,你为什么要遭受天谴?”花月落一口气讲完,不带一丝耽搁,仿佛在讲他自己,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妖有共通之处。
“你真正要报复的应该是给你带来厄运的它,还有,谁对村民说你是妖女,谁在散播这个消息,道士,你父亲?道士已经远游,小道士既然奉师之命,守护村庄和你父亲还有你,他就不会对村民透露任何消息。”
“我父亲决不可能,他是那么爱我?”那红衣女子显然怒了,手指加劲,指甲嵌到他的肉里。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你的出生,你母亲死了,你间接让他失去心爱之人!他对你除了爱,不见得没有恨!”
“他要杀我,为什么在我小的时候不直接下手,那道士可是给过他这个建议!”
“人是会变的,小时候,他也许不觉得你是害死他妻子的罪魁祸首,还有他会把对妻子的爱寄托在你的身上,但是你长大后,确实给村里带来了灾难,大雪纷飞,和道士预言一模一样,几乎阻挡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做为村长,他觉得自己留了你,就是他害了村民,但他自己肯定不忍心动手,所以把消息散出去,让村民动手!”花月落仿佛化身她的父亲缓缓道,他感觉自己分析的非常有道理,虽然残忍,人一旦被内疚和恐惧、爱恨同时包围,做出大义灭亲的事也不奇怪。
“那他最后为什么还要救我?”红衣女子的头发竖了起来,手上的力再次加劲了,显然她觉得花月落分析的有几分道理。
“我说过,人是会变的,你毕竟是他养大的女儿,你真的要被烧死的时候,做为父亲肯定要后悔,肯定要冲进来救你,结果反而丢了自己的姓命,也许这对于他反而是一种解脱!”花月落分析道:“就算如此,其实你父亲也没有错,错的是让你带来雪灾的人,那股背后的力量!”
“也许你是对的,我父亲也许是我害死的,爸爸,爸爸,我是灾星,我是灾星!”那红衣女子突然松开花月落,黯然神伤道。
“既然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你能不能把你眼睛里的人放出来,我们一起探究这幕后主导的那些力量!”花月落试着劝道。
此话一出,空气突然骤冷,花月落从铜镜里看到,那红衣女子飘了起了,黑发散开,红衣鼓起,举着锋利的爪子直扑他而来:“果然,你是为了救他们,混淆是非,动摇我的心志,我父亲怎么可能会散播消息,受死吧,因为你的侮辱,你将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类!”
花月落一弯腰躲了过去,叹气道:“哎,不管谁,总相信对自己有利的推定,否定对自己不利的推定!即使你内心深处已经肯定了我的想法,人妖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