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关昱闷声不响,一把擒住了他解到最后一颗纽扣的手。
周沉轻叹一声,拿他半点办法没有。
“就之前他在我们取景地那边度假,等红绿灯的时候差点出车祸,我走着戏一脚油门过去给那失控车撞开了。”
“不聊他了好不好,我都想好久了。”
“从刚刚打游戏就一直在想。”周沉不吝溢美:“你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诱人。”
他突发奇想,“不过我总觉着你留寸头会更帅。”
盛关昱愣了愣,翻身掌控了主动权。
……
“好了别哭了。”
周沉属实委屈,本想揩个油犒劳犒劳自己,谁成想白挨一顿狠干。
关键还顾不上自己疼,唯恐他伤口崩裂。
“你都不哄哄我!”
“要哄啊?”盛关昱笑问。
周沉语气傲娇,“非我说了才做,没意思,不要了。”
盛关昱咳嗽酝酿了下,闭着嘴鼻间哼哼道:“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干什么。”
盛关昱轻刮了下他鼻尖,“不哭了?”
周沉反手扯过枕头盖住脑袋:“你好烦!”
“呜呜呜呜。”
盛关昱见他没点反应,拨开枕头贱嗖嗖地凑过去蹭他,“呜呜呜。”
周沉揪着眉毛,伸手捏住他鼻子:“你闭嘴。”
盛关昱偏头躲开,问:“后天休息吗?”
“休。”
“好。”
——
周四一早,两人坐上前往邯谈的出租。
周沉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回去见家长,紧张到身板不自觉坐得笔直。
盛关昱满腹疑惑,关心了两句没得到反馈,只当他是身体不舒服,伸手给他揉了一路的腰。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烈士陵园大门口,周沉这才明白,为什么出发前盛关昱特意叮嘱他说穿素一点。
“为什么……”他不解道,“来这。”
“今天是我哥生日,带你来见见他。”
盛关昱拉开后座车门,拿出提前备好的花束塞进他怀里,领他到值班室做了登记。
两人并肩走进园区。
“我答应过他,如果谈了对象,要第一个领给他看。”
周沉看着四周一望无际的墓碑,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抑制了他的呼吸。
“你跟你哥感情真好。”
盛关昱轻轻嗯了声,“他叫盛舟,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可我不是个好弟弟。”
周沉听到那个名字,蓦然转头看向他,顺势牵住了他的手,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问道:“为什么。”
盛关昱笑了笑,回握住他,拉着他走上长长的阶梯。
“他走之前回来看过我,可我因为他答应陪我过生日没做到,生气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他。”
“我不知道那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盛关昱望着前方,目光涣散没有焦点。
全凭本能迈开一步又一步。
这条路他走了七年,闭着眼都不会错。
“我只记得,他哄了我好久。”
“从一开始站在门外,到后来隔着门,跟我背靠在一起。”
周沉眼睫低垂,视线扫过被他攥得生疼的手,没有出声。
他想安慰,但是嗓子干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他接了通电话,叮嘱我在家好好吃饭,听妈的话后就匆匆走了。”
“我打开门,只看见他不知道排了多久队给我买的友家丝糕,还有把做工精致的吉他。”盛关昱平静叙述道,牵着他拐过一个又一个弯。
友家糕点是个八旬老头开的店,店面虽小,味道却是一绝,用物美价廉来形容也不为过。
只是每天供应量少,因此需要提前很早去排队才能买到。
盛关昱唇角浮起一抹稍带苦涩的笑意,“我也是在他走后才知道,那吉他是他亲手做的。”
想起盛舟那双长满薄茧的手,曾为了给他换弦被划开道口子。
当时他急得不行,说什么都要带他去医院打破伤风。
那会住的地方在外环,凌晨两点半的夜里,他们在街上晃了将近一个小时,方才找到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
等他抓起盛舟手拿给医生看的时候,伤口已经几近愈合。
医生看过,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大碍”,走出柜台又躺回了里间摇椅上,发出一道道轻浅可闻的鼾声。
……
盛关昱停住脚步,拿过一束开的正艳的茶花,弯腰放在碑前石台之上。
“哥。”
他转身抽出周沉怀里的茉莉花束,迈步放置在旁边的石台。
盛关昱直起身,低头看着碑上之人的眼睛,正是他身生父亲之墓。
盛方安这个人,坚毅又温柔,是打眼一瞧就觉得很有正义感的长相,永远对人真诚热烈,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