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表字?”
容衍像是费力地认了认眼前人是谁,从他手里抽出扇子来,拿到近前看。
只一眼,便知道不是自己写的,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这把扇子容衍早就见过。
那阵子祝筝因为流言又开始躲着他,他只有晚上等她睡下,才能回去听箫苑看看,早上再离开。
一日回去有些晚,祝筝在他的书房睡着了,身上披着他的袍子,脸下枕着半个扇面。
一旁的桌上,散落好几个纸团,都写着“静以为先”。
那时满桌子翻出来的,都是他在各本书上批注过的字,他以为她摹这四个字是为了修身养性,或夹着一星半点对他的想念,让他很是高兴。
所以才会叫他借着生病时的温存,陡然生出勇气,同她表白心迹。
“原来如此。”容衍忽然笑了一声。
眼中浅光浮动,轻醉中略带了一点柔和,“记起了。”
他仰头看天,又像是在看别处,淡声道,“那日和今天一样,是个好天。”
方惜辰觉得他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嘴上仍道,“太傅大人当真好记性。”
容衍扫了方惜辰一眼,把他的扇子揣进了怀里,转头就走。
方惜辰一愣,“诶?大人?”
这是什么情况,您怎么明抢啊?
只顾着吃饭的流风好不容易才追上来,落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爆发了惊人的智慧,圆了一句道,“大人看出这把扇子公子用旧了,改日准备一副新的送去府上。”
“啊?”方惜辰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大人真是……”
不等他说完,两人已经走远了。
方惜辰掸了掸袖子,有些迷茫地站了一站。
他倒是一早出来的,本就是回去取扇子才来晚了,左思右想今儿这场合太适合带出来长长脸了。
没想到半途撞到正主,给他回收换新去了。
方惜辰两手空空的进了琉光殿,本来还有点可惜,一抬头,由衷地“哇”了一声。
这可真真是个好地方,琉光宫果然流光溢彩,名不虚传。
盛装的人各个照的发光,陈大人的白发像鹅绒,张大人那一脸褶子都填平了,桌上的梨子和蜜枣儿都像夜明珠一样闪闪发着光。
就是乱哄哄的,像被搅乱的一锅粥,玲珑“八面风”混在人群里,很快听完了封藩和赐婚的始末。
错过这样的热闹让方惜辰不禁扼腕叹息了一声,扇子被没收,也耽误了听一手消息,真是落得个鸡飞蛋打。
封藩的事,方惜辰不太震惊,自古废长立幼争斗不休,常见手段罢了。
赐婚这个,他倒是跟着大家震惊了一小会儿。
一旦皇权旁落,士势就会崛起,聂家本就掌着内宫的护卫,和兵部结亲更是暗酿危机,是应该削一削。
虽然除了圣上,其他人都没有下旨赐婚的权力。
但他才不信圣上是真的记起个失了势的祝家,要给什么故将正名。
方才因为扇子的事,方惜辰觉得,明显太傅大人对祝筝印象颇深。
盛京小门小户家的千金人选不少,既然太傅大人跟祝筝认识,在陛下面前举荐一句,就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这就是人脉的重要性。
况且,除此之外,聂家家风弛中有正,聂大少爷长的不赖且前途无量。
确实当得起圣旨里说的一句“良缘”。
方惜辰分析了一通,由衷地为祝筝高兴起来。
他在人群中连忙找祝筝,想当面道一句恭喜。
刚瞄见她的人影,就见祝筝提着宫裙,偷偷从殿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