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心急地“哎”了一声,又忽然捂住了嘴。
容衍眼眸微暗,意味深长地瞧着祝筝。
“你想我去?”他问了一句。
祝筝见有转机,小心翼翼道,“可以吗?”
容衍默了默,“在这儿等我。”
他起身出了船舱。
祝筝翘首确定太傅大人上了岸,背影被人群淹没彻底后,一个鹞子蹬鹰般地矫健跃身也下了船。
撑船小哥在背后叫了一句,“姑娘?去哪儿啊?”
“人有三急,去去就回。”
祝筝人比话快,几个箭步已经跑没影了。
方才她就是看见一处熟悉的巷子口,穿过去离沁水湾就不远,十万火急地开始想支开容衍的理由。
头一个理由想的匆忙又粗糙,还以为要多试几回,没想到还真让她三言两语地支开了。
沁水湾中亦是灯火通明,黄掌柜幸好还没关门,见着祝筝很高兴,说她手艺又精进了,特意推荐了卷草轻巧款,带着凉玉薄片,用的是吸汗的凉丝面料,很是适合夏天。
祝筝留下一句“黄掌柜你迟早发大财”便匆匆走了。
祝筝去的很顺利,回来的也很顺利。
只是方才和黄掌柜说话的时候摘了浑身的东西,幕篱没来得及重带上,在怀里和枕头新肚子一股脑地胡乱抱着,祝筝钻进一条黑黢黢的小巷准备重整一下装备,忽然听见头顶冒出一句,“阿筝?”
祝筝四下环顾没见着人,以为撞鬼了,紧张兮兮问了一句,“谁在叫我?”
“果然是你啊!”头顶的屋檐上砰地跳下来一个人,一身钉铃咣啷地重重落地。
身上的鸟笼差点砸中祝筝的脑袋,里头关着一只大红头鹦鹉扑扇两下翅膀,一串铜风铃和四个绣球香鼓挂在这人头上,祝筝艰难辨认了一下来人的头脸,惊了一惊。
“小方公子?”
祝筝记得刚才来时从他前面走过一趟,她当时以为是个货郎。
方惜辰从一身的勾挂中钻出个头,情绪激动道,“阿筝!你可让我找的好苦啊!”
祝筝被他如此充沛的问候震了震,按理说两人没熟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干干笑了两声,“小方公子找我干什么?”
“扇面啊阿筝!”方惜辰持续激动道,“我的扇面!你该不会全忘了吧?”
祝筝:“啊……”
是全忘了。
方惜辰看出祝筝的迷茫,急的转了两圈,“马上就夏天了,我急用,急用懂吗?”
祝筝心亏理亏,只得先安抚道,“小方公子先用着其他扇子不成吗?”
“那哪儿成?我牛已经吹上天去了,掉下来就摔死了。”方惜辰一双大眼睛瞪的晶晶亮,“阿筝啊阿筝,我现在全指望着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再忘了,我前几日急的上火,连着去太妃殿里找过你几回,太妃的随侍说你刚出去,真倒霉,三回五回都不赶趟儿。”
听见太妃的名号,祝筝立刻警觉,仿佛踩在冰面上试探,“你见过太妃了?”
方惜辰叹了叹,“没见过,每回都只见到太妃那个叫什么雷的随侍通传,我都快混熟了。”
祝筝微微松了一口气,太妃这事她早知不牢靠,想过很多穿帮的风险,但都料着有周全的太傅大人兜底,应当险不到哪儿去。
没想到一副随口答应的扇面让她错漏了,衍出几分始料未及的危机。
此事顿时变得有些棘手,祝筝暂且编了几个谎糊弄过去,答应了十天之内一定给他求一副扇面,终于把方惜辰哄的肯放她走了。
两人一起出了这个暗巷,方惜辰一边走一边奇怪道,“阿筝自己出来的?身边连个伴儿都没带吗?”
祝筝避重就轻,“小方公子不也是自己吗?”
“我哪儿是自己,我带着我的伴读三红呢。”方惜辰拍了拍胸脯,又体恤道,“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咱们一起逛吧。”
“不了不了。”祝筝连连摆手,她已经耽误够久了,得赶紧回船上找容衍了。
简单告别了方惜辰,祝筝几个快步就往相思河赶,没想到方惜辰一路小跑跟着,根本甩不掉。
祝筝只好停住,“小方公子不必送了,就此别过吧。”
“我没送你,我也往这边走,我要去河边看热闹。”
“什么热闹?”
“你没听说?”
“听说什么……”
方惜辰闻言忽然一脸神秘,凑近祝筝压低了声音道,“太傅大人正在河上幽会呢,和他金屋藏娇的小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