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家财带着安七娘回来,一脸的失落。
安七娘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反正在她心里能回家就行。
提心吊胆的尚冬雪也是松了口气。
晚上安柳挨着七娘道:“爹爹是不是带你去镇里去测试灵根了?”
“嗯。”安七娘迷迷糊糊中嗯了一声。
安柳继续问:“阿姐你想修仙吗?”
“不想。”安七娘回得很干脆。
“为什么?人人都想修仙,长生不老,万古不灭。”安柳游说道。
“可以不用干活吗?可以不用饿肚子吗?可以永远跟娘亲在一起吗?”安七娘灵魂三问。
安柳仔细想了想后道:“那阿姐想干什么?”
“我只想吃饱穿暖。”
安七娘的回答莫名让安柳觉得心酸。
眨眼两年的时间过去,安之卯也两岁了,跑步跑得贼利索,可以说是由安七娘一手带大的。
因为安家财和娘亲都得下地干活。
安柳在家里自然分担了安七娘所有的重活,洗尿布?那是什么?安之卯一直都是光着腚到处跑,早就会自己如厕了。
这天安家财带着她去了镇里,她手里拿着水壶,心中一片平静。
测试灵根时用了点手段,变成无灵根者。
安家财一脸可惜之色,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灵根万里挑一,看来那金叶子自己是得不到了。
安家财回去的途中还不忘拾柴。
安柳小小的背上堆成小山一样高。
安家财看后感慨:“柳啊!你怎么就不是男子呢?”
安柳道:“你可以把我当男子养啊!”
“这怎么行?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
“入赘的,也不错。”安柳此话一出安家财没忍住笑出声。
“那也要我们家有钱才行,不然谁入赘我们家?”
“之卯三岁送去书塾吗?”安柳转移话题。
“你爹我也想呀,可是送入书塾的话,开销实在太大了,不是我们家能负担得起的。”说完安家财开始长吁短叹。
一大一小背着两捆柴,走了近三个时辰的路,落日时分才堪堪到家。
看到安柳平安归来,尚冬雪松了口气,开始张罗晚饭。
安柳看着安之卯黑色的小碗里是番薯夹杂着几粒米,而安七娘碗里干脆连番薯米粒都没有。
直接是米汤,自己碗里也差不多。
尚冬雪和安家财也没好到哪里去。
“今年粮食都吃完了,明天七娘带着柳儿去山上挖挖野菜,没有野菜,挖点野菜根也好,树皮也行。
安柳看着能照出她脸的清水开始陷入了沉思。
上辈子她一心想着修仙之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家里穷困潦倒到这种境地。
看来当初的那一袋金叶子当真拯救了一家人的命。
翌日。
各家各户都是如此,所以挖了半天,收货不大。
甚至有人为了一根草根开始大打出手。
就这样,他们家坚持了半个月,几乎天天都是热水裹腹。
安之卯小小的身体终究是没熬住,首个生病了。
尚冬雪唇色紫白,嘴唇起了好几个干皮。
“安家财,之卯生病了,我们得去镇里找大夫。”
“可是看病要钱啊!”安家财痛苦的蹲在地上,都是污垢的长指甲用力地扯着头发。
在这一刻,安柳才看到了他的痛苦,平日里天塌了有他顶着的轻松感荡然无存。
安柳伸手摸了摸安之卯的额头,烫得很。
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给安之卯输入了真气。
身体温度逐渐恢复正常,顺便给他解决了营养不良的问题。
可安柳没想到,第二天安家财就将安七娘给卖了。
村里面卖掉孩子的人比比皆是。
安柳询问之下才得知,安七娘被卖到了镇里的大户人家当丫头。
本来安家财想连安柳也一起卖掉,但人家嫌弃安柳年龄太小了。
而安七娘只卖出了五十斤糙米。
晚上大家难得吃饱了一点点。
这五十斤糙米要坚持到来春。
尚冬雪摸了摸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安柳道:“你阿姐在那户人家终于不用挨冻受饿了。”
安柳知道她这是自我安慰。
是夜,安柳风行电掣来到了安七娘被卖的地方。
只见她穿着崭新的棉服,躺在温暖的棉被里睡得安心。
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在这里确实比在自己家强。
刚想躺下入睡,安家财却道:“这么晚了,你去哪了了?”
安柳拉过薄被:“去找阿姐了。”
安家财以为安柳想七娘了:“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找她。”
安柳没有回答,陷入了沉睡。
她不想干预太多,只有这样她才知道原来日子还可以这般的苦,这般的折磨人。
隔壁的寡妇家反而没有卖掉她的一双儿女。
安小妹跑过来问:“安柳,听说你姐卖到了大户人家?”
“是啊,怎么了?”安柳见对方似乎不是来幸灾乐祸的就没出手。
“我也想被大户人家买走。”安小妹卷了卷手中看不出原有颜色的手帕道。
“哦,那祝你如愿。”安柳一手拎着一个木桶,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可是人家嫌弃我黑,没有选我。”安小妹抱怨。
安柳把白眼翻上天:“你家里没有活了,你在这里跟我聊天,你不怕你娘扒了你的皮?”
安柳刚说完,寡妇的叫骂声就已经传来。
安小妹悻悻然的回家了。
安柳摇摇头,忍不住叹息道:“当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五十斤糙米终究是没有熬到春耕时分。
村里再次迎来一次卖孩子的行动。
人牙子将价格压得极低,就这样还是买到了十几个半大的孩子。
基本以女童为主,安柳就在其中之列。
镇里的丫头上次就已经补充到饱和的状态。
人牙子道:“只买生契!”
所谓的生契,就是死活以后都与这家人再无任何关系。
尚冬雪本来听到生契就要放弃,安家财却道:“在家里也只有等死的份。”
尚冬雪牙一咬还是将安柳卖了。
旁边不少人上演生离死别:“爹娘,我会乖乖听话的,求你们不要把我卖了。”
“我会努力干活,我会去山上采挖野草野菜!我会少吃一点,留着给弟弟吃!”哭得声嘶力竭。
她的父母最终没有将她留下,她被人强硬得塞上了马车。
哭泣声此起彼伏,安柳就显得格格不入。
不哭也不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这孩子不会是个哑巴吧?我们可不买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