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他合上册子,向吴氏厉声道:“账目从头到尾翻过,没有这条云霓羽衣。”
太子竟知道云霓羽衣?
云媞忍不住透过珠翳,看了他一眼。
吴氏的胖脸上褪尽了血色,她嗫嚅着,似在不停地辩解,却是一句利落话都说不出。
一旁,牧鸳鸳有些急了。再这么下去,怕她都要被一起带累!
她从吴氏身后走出,娉娉婷婷地向李怀肃又行了个礼,动作极轻极慢,更显得腰身柔软,弱柳扶风的模样。
牧鸳鸳:“臣女、臣女回姊夫的话,这做生意,本就有赚有赔,这是常态,也是天意。虽今年赔些,没准儿明年便好了……有臣女和舅母苦心经营,想必也是无碍的。”
低头看看了自己的裙摆,没了暮光的照耀,现在呈现一泓秋水一般的蓝色。牧鸳鸳鼓起勇气:“至于这裙子、这裙子……因不值什么,才没有上账……”
她此言一出,一旁的陈三娘子再也忍不住。
三娘子算看明白了,今日太子来天香阁,就是为了替太子妃看账。
若再不把天香阁从专横跋扈的吴氏、贪得无厌的牧家众人手里捞出来,这牌子可就当真要毁了。要是能救得了天香阁,就算她搭上一条老命,她也是愿意的!
想着,陈三娘子自一旁冲出,噗通跪在地上,“民女陈三,原是这店中掌事,民女有话要禀!”
感觉到身后的云媞扯了扯自己衣袖,李怀肃突然有一种
大庭广众之下偷情的快乐。
他轻咳一声,强压住唇角,向陈三娘子:“说。”
陈三娘子叩头道:“太子殿下,牧小姐身上穿的,是本店镇店之宝,是大小姐亲自设计织造,七个裁缝娘子一齐赶工方,才得了,世间仅此一件,价值八百两金!从无售出的记录,就是、就是被贪墨下了……”
“你住口!”
陈三娘子这话像一把刀直插入了吴氏心口,说中她的心病,她就是拿着裙子私下里送人去了,根本未上公账!
吴氏上前一步,恶狠狠地道:“太子殿下,别信这个贱人的!这贱人才不是什么掌事娘子,她、她……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非赖在我们店里不走的!她、她是浑说的!”
“我才不是……”
“太子跟前,你还敢顶嘴?”吴氏瞪大了眼睛,“我、我等是太子妃的亲,太子会信你?你这贱人,不教训不行……”
说着,她像刚才那般对着对着陈三娘子高高地扬起手。
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追风厉声:“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太子跟前动手?!”
被这么一喝,吴氏额上冒出汗来,“我、我……”
牧鸳鸳脸色苍白。
这个蠢货!放着不管,真的会累死自己!
没奈何,她只得咬牙上前,“姊夫……”
追风窥着李怀肃脸色,向牧鸳鸳:“这位姑娘慎言。妄攀皇亲,乃是大罪。”
被当众抢白,李怀肃又一言不发,牧鸳鸳脸色苍白,泪盈于睫,溜到唇边的话,一时也是说不出来了。
她泪光莹莹地,却看到李怀肃身后,云媞的裙角。
脑中白光一闪。
太子不愿听她叫他“姊夫”,莫非是为了……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