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锋笑眯眯道：“有许将军在，加上无当飞军也去了，光是关羡潼那几十万杂乱兵马，给他们打一百年都打不下来。咱们跟妖族这场大战，在后世看来，前期不论怎么个打法，其实谁都没有上策下策，就看谁能在一座座分割的战场上把优势积少成多。就目前来看，刘澹显然没把太多心思放在盛州这边，他把四王中最具威望的刘煜请到那边，是不希望刘煜在将来的经略人族中趁势而起，最不济也不想刘煜起来得太快太厉害。我最忧虑的是万小飞一鼓作气去打精灵族，不计折损地死磕北方防线，期间将刘煜放在盛州关外，牵制我们骑军主力。”

沈忻点头道：“打精灵族的话，就短期而言，是妖族最得不偿失的昏聩打法，但是长远去看，却是最能保存妖族国力的一种办法，皇兄那里毕竟不是曾经那个拥有大纵深的精灵族，北方防线哪怕有一些城池可供固守，那个光是镇北军就能吃掉妖族二十万兵马的说法，虽说并无水分，可只要妖族有这个魄力，接下来才付出十几万的兵力，皇兄那边就等于打废了，接下来得靠北境主力驰援，一旦形成这种形势，西州守不守，已是无关大局，这也是许抚州坚持要陈瑜领一万陷阵营去精灵族的根源所在，可这毕竟是无奈之举，最终结局不过是输多输少而已，人族朝廷乐见其成，北境承受不起。”

沈忻望向远方，“许都护坚持让西州打成一个僵局，吸引妖族边军的全部注意力，希冀着妖族边军往西州分兵，也是担心刘澹一门心思攻打精灵族。这十几年来，皇兄对镇北军倾注了无数心血，耗费了无数兵饷，甚至在七年前那次万家铁骑突袭中，故意让精锐骑军不去救援北方边境，眼睁睁看着三万镇北军丢掉一座座城池戊堡，就那么与妖怪蛮子互换性命，就是想让妖族对精灵族边防心生惧意，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让边防不至于成为致命的软肋。”

王锋低声道：“慈不掌兵。”

赢修然猛然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刘澹整肃妖族江湖势力多年，如今总算派上用场了，在边境线上，那些高手死死盯住了大小关隘路口，只要遇见有人悄然过关，不论身份，全部就地斩杀。我们许多潜伏多年的死士谍子，已经很难传递出重要军情。这次妖族江湖的大宗门都倾巢出动，用以封锁边境消息，配合妖族的边军调动。这一手可真够狠的，影卫在妖族那边被这么顺藤摸瓜，可谓损失惨重，许多州的多年经营都被连根拔起。”

蹲在地上赢修然的伸手揉了揉脸颊，“这也罢了，前不久有个谍子被刘煜故意放回来，身上行囊里装着十六颗影卫同僚的头颅。那谍子见着我后，哭着说如果不是希望影卫能收回这些头颅，他宁死也不会返回北境。那谍子放下行囊后，当晚就借了一把斩妖刀自尽了，遗言没说，遗书没写，什么都没留下。”

王锋闷闷说道：“咱们的斩妖刀，这还没开杀妖怪蛮子，倒是先被自己人用作自杀了。要是一直憋着这口恶气，老子肺都得气炸了。”

赢修然默不作声，脸色平静。

入冬后，精灵族那边绵延战事暂告一段落，接下来要轮到北境硝烟四起了。

今年入冬尚无雪。

更不知何时落雪。

只是北境边军腰间斩妖刀的出鞘，则是随时随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