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骗自己。

但是……压根就没有恐怖的画面啊！江疏雨感觉自己被耍了。

但想了半天，人家也没说谎啊。

她只能生闷气。

似乎是发现这边没了动静，他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疏雨哼了一声。

然后就听见对方在笑。

江疏雨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你了？”

江疏雨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还是用一个“哼”来回答。

“你看，这里面的角色大多都是鬼魂，可不是鬼片嘛……”他笑着解释，声音一如既往地慵懒和温柔，“傻瓜……”

最后那个称呼似乎带了点宠溺的语气，江疏雨听得耳朵一热。

脑子里嗡嗡作响，其他声音都被自动过滤掉了，就只剩下那两个字。

傻瓜……

她拍了拍发烫脸颊，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的声音却像是回声般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着。

江疏雨调整了下呼吸，把注意力投入到电影中去。

***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我们无力阻挡时间的流逝，也必将与家人、爱人经历生死相隔，但他们会在记忆中永存，而人类的记忆，便是对灵魂的延续。”

“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在爱的记忆消失以前，请记住我。”

“……”

江疏雨只感觉眼角酸涩，她抽了抽鼻子，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选这个片子的，但不得不说，江疏雨确实感受到自己内心久违地触动了一下。

就像是给生锈的人偶重新上了发条。机械臂微微一动，上边的灰尘就会簌簌地落下。

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江疏雨听见他说：

“你要记得……”

记得什么？江疏雨没听清楚，或许是他声音太轻了，或许是电影的背景音乐太响了。

又或许，他根本就只说了这四个字。

记得他？还是记得妈妈？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要“记得”。

“那个……”江疏雨刚开口就觉得声音不对劲，咳了两声之后继续说，“谢谢你啊……”

“谢我做什么？”他笑，“我只是觉得这部电影很好看。”

“谢谢你推荐我看这部电影。”

“Remember me……”他模仿电影中的旋律突然唱了这么一句。

江疏雨破涕为笑。

那些积在自己心头的阴霾终于随着这场电影的结束而慢慢散开来。

天空露出原本深沉的颜色，几个闪耀的星星点缀着。

像是翻开了崭新的一面。人生是一次又一次的相逢和别离。

“人始终要睁开眼睛往前看向前走，没有腐朽的旧事，过几年后回头看，你会发现，过去是满天繁星。”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所以，你要记得。

那些痛苦的，亦或是美好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遗留在昨天。

那些人、那些事只是遗留，而不是遗忘。

他们一直在。

一直在你的记忆里。

倘若遗忘了，那么就看不到曾经闪耀过的繁星了。

我会记得的。江疏雨想，记得任何在我世界留下过足迹的人。

哪怕……我们从未相见过。

晚风将月光吹散，地板上的辉光像是被搅动了一般荡漾开来，好像这个夏夜都不那么燥热了。

“那么……晚安。”他轻声说，“祝你今晚做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