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说道。
“刚才实属疏忽,眼下陆公子是望江楼的东家,出行理应有随从保护才是。瞧我这记性,这样吧,陆公子,先让鬼婴保护你,待我回到东陵城,再差遣些许高手过来护你周全。”
陆小浩微微摇头,神色间透着几分执拗与坚持。
“郭姑娘,好意我心领了,鬼婴还是跟着你吧。我向来不喜旁人近身伺候,这一路独行惯了,图的就是自在随性。
至于这巨猿,虽说眼下我武功尽失,可驯服它也并非全无办法,再者,往后诸事难料,我留它在身边,好歹多一份保障。”
郭芙蓉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做劝说,轻咬了咬唇,缓缓福身行礼。
“既如此,那便依陆公子所言。只是公子孤身在外,千万要万事小心,江湖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险境。这巨猿野性难驯,公子驯服之时,切莫操之过急,若是受了伤,可就折煞芙蓉了。”
说罢,她素手轻抬,从袖间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递上前去。
“这里面是些疗伤止血的上好药粉,公子且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陆小浩抬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轻触到郭芙蓉那柔若无骨的柔荑,动作微微一滞,仿若触电般,旋即迅速收了回来,轻声道:“多谢郭姑娘挂怀,你一路回去,也要多留意周遭。这东陵城到望江楼的路途不算太平,带着鬼婴,莫要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郭芙蓉颔首应下,再度转身,领着鬼婴快步离去,衣袂飘飘,身影渐远,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
待郭芙蓉一行人身影彻底隐没在街巷拐角,仿若被那斑驳的墙影吞噬殆尽,何瑶这才按捺不住满心的怨气,“嗖”地一下将矛头对准陆小浩,开口厉声质问。
“小师叔,你难道把苏晴儿忘了吗?若不是因为郭芙蓉,苏晴儿的爷爷怎会惨遭横祸、命丧黄泉?苏晴儿又怎会孤苦伶仃,流落他乡,受尽这世间苦楚?”
陆小浩被何瑶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手臂微微一僵,仿若有一股电流刹那间贯穿而过,脸上原本那仿若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淡然之色,也像是被疾风骤雨席卷,褪去了几分,转而换上一抹凝重与无奈交织的神情。
他缓缓垂眸,长睫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沉默良久,周遭的空气仿若都随之凝滞,许久之后,他才仿若费尽全身力气般,缓缓开口。
“何瑶,我明白你心中所想,苏晴儿的事,自始至终都沉甸甸地搁在我心底,从未有过片刻忘怀。”
陆小浩的声音低沉醇厚,仿若古钟鸣响,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劲儿,可紧接着,话锋一转,语气中又添了几分苦涩与无奈。
“但有些事情远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明了。就眼下这局势而言,如果贸然和郭芙蓉撕破脸,咱们几个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是非之地。”
何瑶瞪大了双眼,眼眶中泪花不受控制地簌簌打转,仿若一颗颗晶莹易碎的珠子,满脸皆是不甘与愤怒相互拉扯的痕迹。
“小师叔,难道就这么轻易算了?你可知道那天晚上苏晴儿哭得有多伤心欲绝吗?”
何瑶越说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像是要抓住那虚无的“不公”,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身子也因愤怒与委屈微微颤抖起来,仿若秋风中的残叶。
“我刚才瞧见爷爷现身,一时激动过了头,脑袋都懵了,愣是把这么要紧的事儿给忘了。早知道会这样,我真该狠狠一巴掌扇醒自己!”
何瑶咬着牙,言辞间满是懊恼与悔恨。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借洞虚仙人之手狠狠惩治郭芙蓉,出口恶气,可眼下洞虚仙人早已离去,方才陆小浩又执意阻拦,这让何瑶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陆小浩为何要这般行事。
“这事儿,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大可放心。苏晴儿的血海深仇,乃至天底下所有像苏晴儿这般苦命女子背负的冤孽,终有一日,我定会替她们一一讨回公道。”
陆小浩目光深邃,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然。
何瑶紧咬着下唇,极力想忍住那夺眶而出的泪水,可泪珠子还是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砸在地面,洇出一小片斑驳湿痕,恰似她此刻破碎的心。
她缓缓抬眸,目光仿若两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陆小浩,像是要将他的心思彻底看穿,半晌才哽咽着挤出一句话。
“小师叔,我信你,可这一天到底还要等多久啊?苏晴儿如今孤苦伶仃,每多熬过一日,她心里的苦便如同滚雪球般多添一分,那些过往的伤痛就像凶狠的恶犬,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脆弱的心……”
“不会太久的。”
陆小浩简短却笃定地答道,像是给何瑶吃下一颗定心丸。
何瑶吸了吸鼻子,双手攥着衣角,微微点头,虽说心里依旧憋着一股子怒火,仿若即将喷发的火山,可理智告诉她,陆小浩向来言出必行,所言绝非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