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冬雨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毫无任何预兆地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击着大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寒冷的风也不甘示弱,呼啸着席卷而来,吹向了京大的每一个角落。
黑色迈凯伦疾驰在京大宽阔的校园主干道上。
道路两旁,皆是行色匆匆、脚步匆忙的学生们,或是撑着雨伞,或是用书包顶在头上。
白沉颜正微微侧着头,透过车窗,静静地逡巡在京大充满青春气息的校园之中。
白暨尧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手机。
银白色的镜框下眉毛微蹙,在手机上发消息,处理公事。
白沉颜咬了咬唇:“哥,你今晚忙吗?要不要在晚会多玩一玩?”
白暨尧声音冷淡:“不了。”
“那好吧,反正你答应爷爷了要陪我跳第一支舞。”
她双手抱胸坐在后座,朝着前面喊道:
“开快点,我都要迟到了。”
白暨尧关掉手上的手机,严肃转身:
“白沉颜,既然知道要迟到,为什么不提前出发?爷爷催了你两遍,你这性子,该改改了。”
他脸色沉下来,车里的气氛格外冷凝。
白沉颜咬着唇,双手攥着衣角,把脸转过去不跟他说话。
要不是今天还有任务在身,她才不会让白暨尧送自己呢。
车很快开到了宴会厅门口,白沉颜拎着裙摆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大厅。
白暨尧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跟进去。
京大的礼堂开了暖气,现场基本上都是学生,穿着朴素。
白沉颜和白暨尧一走进去,立马成为了会场的中心。
她身着一身礼服,在明亮的灯光映照之下,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光芒。
精心打理过的妆发更是相得益彰,将她原本就娇美的面容衬托得愈发妩媚。
而另一边,白暨尧则静静地站立在会场门口。
身边依然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他。
对于这样的场景,白暨尧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对这种应酬式的场合感到无比厌烦。
他微皱眉头,语气冷淡地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跳开场舞?我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白沉颜目光在会场四处看,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才安定下来,转过头对着白暨尧道:
“马上就开始了,哥,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
白暨尧站在原地,周围的喧嚣声音让他莫名有点烦躁。
老爷子出门前特地叮嘱他,白沉颜的生日要到了,最近多和她培养感情。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妹妹,虽说性格骄纵,但也是白家的人。
总归是要护着的。
他站在角落里,周围的学生见他神色冷冽,都不敢上前搭话。
直到一阵钢琴声响起,周围的人声安静了一瞬,礼堂上的序幕渐渐拉开。
灯光暗淡下来,耀眼的灯光打在舞台中间的一架钢琴上,沈云舒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礼服,长发披散在身后,安静地垂眸弹琴。
白暨尧盯着台上的光景,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倒回到大学时期。
他和沈云舒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晚会上,柔和的光线从上方洒落下来,如同金色的细雨,轻轻地笼罩着她。
灯光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看起来愈发迷人、神秘且不可亵渎。
只是现在,白暨尧喉咙间有些涩,从舞台上移开目光。
原来是这样,难怪白沉颜都敢跟老爷子说让他陪她跳舞了。
他靠着柱子,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人。
眼里漫上深深浅浅的嘲讽。
礼堂的另一个角落,闻折柳靠在虞岁晚身上,啧啧几声。
“顾珩,你们这个开幕设计搞得也太文艺了吧。”
谈景附和她:“我也觉得,咱这个学校搞晚会,怎么搞得跟春晚一样,你搞些摇滚音乐来打打碟也好啊。”
顾珩也有些疑惑,他们的开幕式怎么换成个人独奏了,不是应该是开场舞吗?
他拿出电话打给焦闵心,那边一直显示未接通。
周围浮动着细微的讨论声,几个人就这么看着台上的女生走下去,走到角落的一个男人身边,她耳朵上还戴着耳麦,开口道:
“暨尧,你愿意陪我跳支舞吗?”
声音清晰地传递到礼堂的各个角落,人群都围上去。
白暨尧眸子微垂,冷冽的眸子盯着眼前女人,忽然轻笑了一下。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答应她!答应她!”
他迟迟没有动作,沈云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才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
“好。”
他握住沈云舒的手,缓缓步入舞台中央。
悠扬的音乐响起,两人开始翩翩起舞,步伐轻盈且协调,宛如天作之合。
沈云舒心潮澎湃,感受着白暨尧掌心的温度,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
她羞涩地垂着头,错过了白暨尧眼神中隐藏的冷意。
舞曲接近尾声,白暨尧轻轻地放开了沈云舒的手,微笑着向她微微颔首。
然后默默地退到一旁,转过身,脸色冷下来开始往场外走。
走到一半时,忽然顿住,和不远处的一道目光对上。
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毛呢外套,脖子上还系着一条克莱因蓝的围巾,宽宽大大地围在修长的脖颈上,头发高高盘在头顶,微微的碎发垂落下来,略施粉黛,眸光清亮。
人群熙攘,她站在远处,朝着这边微微笑了笑,清冷的桃花眼微微上翘,清澈又温暖。
白暨尧静默了一瞬,忽然有些困惑。
他当初怎么会觉得长得像呢。
明明就是南辕北辙的性格。
虞岁晚微微一笑,也没有和他打招呼,跟着闻折柳一起往内场走。
白暨尧收回目光,大步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