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霆明白，对理念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

他用力地搓了搓脸，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指责理念是背叛者，很容易。

但她只是在追求她认为最好的结果。

也许，回到过去，改变一切，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抛开个人感情，从全局的角度来看，她的做法，并非不可理解。

但赵北霆还是忍不住问道：“您不是因为害怕面对，才选择逃避的吗？”

[那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更多人牺牲。]理念解释道，语气坚定。

“好吧，就算您说的是真的。” 现在，他已经读取了理念的记忆，他明白，理念回到过去，也是为了自我救赎。

如果说，阿斯兰大陆是理念一手养大的孩子，那么，地球，就是她的母亲。

她一直都怀念着这个时代，因为在这个时代，她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死去。

补偿心理。

也许，这就是理念做出如此疯狂举动的根源。

对神来说，善恶，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她们只在乎效率，只在乎结果。

即使理念伪装成一个柔弱的少女，但她依然是一个超越人类的存在。

莉雅的存在，已经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现在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

而且，覆水难收，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们应该讨论一些更有建设性的话题。

[这不是假设，而是事实……]

“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赵北霆打断了她的话。

理念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还没原谅你呢，别高兴得太早。谁说以后再说，就等于原谅你了？”赵北霆故意板着脸说道。

[对不起。] 理念抱着膝盖，不安地在地上画着圈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赵北霆转过头，看向远方，眼神深邃。

这次谈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他已经知道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的真实身份。

既然理念是在“他”战死后消失的，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那个欺骗所有人，引诱理念回到过去的人，就是八大英雄之一，亡灵族的代表——

“德梅穆尔，原来是他！” 事到如今，再称呼他为“哥哥”，已经是一种奢侈。

赵北霆决定先解决心中的疑惑。“他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您拥有神力，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德梅穆尔利用亡灵族特有的能力，与异界神灵取得了联系，并从他们那里，获得了古老的知识。]理念解释道。

异界神灵。

莉雅也曾经提到过他们。

从她的反应来看，那些家伙，绝非善类。

“所以，他是利用那些知识，回到这里的？”赵北霆问道。

[没错，他认为，如果不消灭万恶之源，同样的悲剧，还会不断上演。]

“如果他能早点坦白，也许我还会对他网开一面。”赵北霆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我无话可说，你说得对。] 理念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她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德梅穆尔承诺的过去，根本不存在。

“德梅穆尔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您束手就擒？”赵北霆继续问道。

[他从异界神灵那里学到的，不仅仅是回到过去的方法。]

“你是说，您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

[没错，他称之为‘伊斯特之歌’。]

来自平行宇宙的禁忌知识，成了束缚理念的枷锁。

她本想躲避豺狼，却落入了虎口，真是讽刺。

从那以后，一切都成了德梅穆尔的独角戏。

赵北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既然那些家伙，都是从未来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德梅穆尔需要一些绝对忠诚的部下。]理念解释道。

赵北霆恍然大悟。

“……他知道，那些来自毁灭世界的家伙，为了生存，会不择手段。”

但可惜的是，他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因为德梅穆尔许诺的救赎，根本不存在。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实现那些无面者成员的愿望。

“但他想要窥探未来，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赵北霆问道。

[当然，只有他的意识，穿越了时间，而且，只能看到很短的一段时间。即使是他，如果没有祭品，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祭品。

莉雅也曾经提到过。

德梅穆尔想要获得神格，需要特殊的祭品。

“但要找到这样的祭品，应该很困难吧？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理念咬着嘴唇，似乎感到十分羞耻。

[他根本不需要寻找祭品，因为他用的是亡灵族。为了达到目的，他连同族的尸体，都不放过。]

“……啊。” 赵北霆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亡灵族，不就是理念的残渣吗？

他们的灵魂中，蕴藏着强大的神力。

他们，就是最好的祭品。

原来，德梅穆尔在第一次大战中选择同归于尽，并不是因为他舍生取义，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怀疑他了。

“原来如此……”赵北霆喃喃自语道，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