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祛完邪,她给我扎脚上的原穴,我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一副享受模样。
“你知道吗?以前菲儿给我扎针,说我是病人里难得不怕被扎还很享受的。”
她边行针边回道:“好像是哎,你好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土的胆子可小了,给他们扎原穴,那表情都要怕死。”
她一针下去,我脚上又麻又胀。
“怎么样,有感觉吗?”
“哎呀,就是这久违的感觉!太爽了!”
扎完原穴,我们又坐在客厅聊起来。另一间房间有扇很大的玻璃窗,余光瞄到里面两个高大男人正在忙活着什么。
“五行针灸对医生来说状态太重要了。”我开口道。
“你说的很对,自身没有一个强的力量是会容易陷在病人悲痛的世界里的,冯医生最近状态就不太好,扎完一波得歇会儿,她说她能量接不上。但是我觉得我还行,上次很忙原本想拒绝一个病人的,但后来还是没忍心,给她做完五次治疗后她就说自己好了,又有了力气和决断,不需要再治疗了。”
我不敢置信道:“什么?五次哪怎么够?得多扎几次才行!”
“她本来每天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扎完后她说效果很好就不需再治疗了。”
我忽然又很受感动,眼泪开始溢了出来:“我好感动啊,我现在变得比以前自私了,也无法帮助别人了,我好羞愧……”
她拿出纸巾给我擦泪,我边擦边哽咽道:“我以前给一个朋友针灸,扎了好几次也没明显起色,可她十分信任我,仍旧每周大老远跑来找我,然而我却抛弃了她离开了吴市,我好羞愧!”
她又安慰我道:“没事的,如果她真的有需要,也会找其他五行针灸师的。”
屋子里的人突然走出来,问程医生道:“这有垃圾桶吗?”
程医生指了指角落,另一个人也走了出来:“呦,你也是五行针灸爱好者?”
程医生回道:“她很早之前在吴市学过,算是革命先辈了。”
“呦,那我们得称您一声师姐啊!”
所有的人开始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欢乐许多。他们还没扎完针,又进了卧房,我和程医生跟进去站门口边上。
行针的大叔开口问道:“那你看看我是哪一行?”
我回道:“不好意思,我真看不出来。”
“那你猜一下嘛!”
“嗯,我猜土。”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有看出来呀!我是用排除法,反正金和水不是,他们应该不喜欢被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打扰,木也不是,火也不像啊。”
程老师又插话进来问问他们的研究成果,躺在床上的眼镜大哥问他找穴位能不能认真点,聊呀聊,话题扯远了,他却又带回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了吗?”
我茅塞顿开,小声喊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土!刚才我们明明在讲别的话题,你却偏偏要绕回来!”
他却笑了笑:“不是,我是木,那是经过胡老师认定的!”
我望着他的眼睛:“可是你的眼睛一点也不犀利啊。”
“那是因为我在修身养性。”
呃……好吧。
我一看时间:“哎呀,怎么11点半了!”
再一看车票:“哎呀,我怎么买的12点的车,我还以为是12点半的!我要走了,还赶得上车吗?”
程老师道:“估计不行,得改签了。”
她一边送我下去,一边又叮嘱我,上了出租车掏出手机,还好改签成功了,延迟半小时出发,也没耽误多少时间。
到了候车室,她收了我的针灸费,却又给我发了个红包,说是因为耽误我吃饭弥补我一下。
我回她:【没关系的,我在车站买了三明治。红包就不收了,我觉得你很像土啊。】
刚才在针灸的时候也是,还给顺带按摩穴位,像个殷切关心小孩子的妈妈似的,总要喂一点什么东西给自己的孩子,生怕小孩吃不饱。
她说:【我也觉得我对待病人的态度一点也不木,我得木一点!】
我说:【那还是随你的心吧。】
也不知她内心做何感想,但不要紧,很快我们又会见面。
哎,气都不喘一口,又要去加班,真是不高兴。
雨已经停了,入了座后,窗外忽又落下一滴雨滴,顺着玻璃窗慢慢滑落,我的心开始微微疼痛。近来对生活总有抽离剥夺之感,我个人的喜怒哀乐投掷到茫茫人海中,犹如一滴水落入了大海,悄无声息、难觅踪迹。
前尘过往,恩怨情仇,我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呢?